忽然说道:“部长大人,有个问题。”
栗山樱良侧头瞥他一眼:“说。”
“如果没有我陪着的话,看着这样热闹的场景,你会不会感到平时所没有过的孤寂,觉得惟独自己与这光景格格不入?”
“……你这人真的是,傻气!”
不知道是何种情绪在作怪,栗山樱良居然觉得开心起来,淡淡的温馨在心田间洋溢。但在表面上,她仍然是把食指尖按在额头正中,非常头疼地说道:“为什么这么无聊的问题你都能问得出来,太令人失望了。”
“再问一个问题,”多崎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有多久没看《局外人》了?”
栗山樱良怔了一下,随即像孩子似的噘起嘴唇:“那之前能先回答我的提问?”
“可以。”
“你说过很多遍的一句话,”栗山樱良手抵下巴,回味什么一样缓缓说道:“说我在认识的女孩当中最漂亮的,现在还有效不?”
“当然有效。”
“真的假的,还是说只是为了讨我欢心?”
“从大间町回来我就没和你说过谎好不!”
栗山樱良一言不发,只是把细细长长的马尾一圈圈缠在手指上,以一种不假修饰,清逸脱俗笑容看着他。
高大的银杏树间,数不清的胖鸽子在飞舞,一片片灰色的羽毛随着树叶翩然落下。
“我这个人人缘还算可以的,”多崎司笑了笑,“虽然总的来说交往范围仅限于局部。幅度窄,又缺乏广度,但只是认识或者见过的女孩当中,就数部长大人最漂亮。这么说不知你能不能理解:你的漂亮是自成一格的漂亮,和别的女孩不同。当然了,这个漂亮你不要肤浅地理解成容貌,更多的是气质知道不?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蜂蜜,问三叶草,问春天里的小熊。”
“什么呀,干吗扯到蜂蜜三叶草和春天的小熊?”
“就是说部长大人的气质,连蜂蜜三叶草和春天的小熊都忍不住为你倾倒呀。”
“瞧你这人,滑稽!”栗山樱良耸耸肩膀,略带一丝恶作剧地笑起来说,“拜托你啊,十六岁的人了,要多少成熟些才行,老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真是够傻气的!”
“就算我三十六岁了,在你眼里也一样傻气对不?”
“那倒也对,你这个人傻气到无药可救了。”
“人身攻击,我拿小本本记下了。”多崎司非常记仇地说了句,然后才问:“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
部长大人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沉思似的莞尔一笑。
微风吹拂而过,水池荡起一阵阵波纹,几片漂浮在水面的银杏叶被鱼儿拖入水底片刻,很快又转着圈浮上水面。
过了许久,栗山樱良略微犹豫似的哼了哼鼻子,总归还是以清泉流水般的清脆嗓音开口。
“以前的确如你说的那样,我我喜欢一个人呆在一边,相信孤单时的自己。因为年幼的经历,家里人也特别纵容我,几乎不敢对我提要求。外在看起来的话,我应当是保持着非常独立的自我,以及相当高雅的精神世界。”
多崎司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在大多数情况下,我也乐于保持这样的性格。反正世界上的人不是无聊到底就是蠢的要命,没几个值得浪费时间去交流的。”
说到这,栗山樱良停顿了下,皱起眉头咬着下唇。
又过了一会,她松开印着牙印的下唇,舒舒服服靠着椅背欣赏蓝天,语气极其放松:“认识花见姐和诗织后,心态好了不少。老实说,我有点羡慕她们来着。”
“我也羡慕。”多崎司感慨道,“在她们的眼里,一切事物都是那样的新鲜,包括音乐、风景和世人。不过我和你最大的不同,是我打算朝着她们靠拢了,而你还停在原地。”
“停在原地也是有原因的,”栗山樱良侧头凝视着他,笑得意味深长:“十六岁这年,我对一个男孩产出了相当大的好感。不,这么说也许不够精准,说是恋上了也不为过,尽管我没谈过恋爱。”
“……要进入表白流程了?”多崎司胸口忽然鼓胀起来,有种想宣泄什么的冲动。
栗山樱良白了他一眼,接着耸耸肩:“不过呢,这样的感觉给我带来的更多只有焦虑。恋上那样的人,感情自然是不可能如愿的。我本身性格就有问题,内心又偏执,总是对周围人的价值观唱反调。”
“部长大人的自我认知非常清晰。”
栗山樱良对这句话不予置否,继续往下说:“13岁之前,我构筑只有我自己的小天地,并生活其中。花见姐首先加了进来,即将十六岁的年月里,你也加了进来。但尽管焦躁,我也没想着说要离开这片小天地,因为我可以用音乐、电影和书本来度过焦躁的日夜晨昏。”
“我相信你的偏执。”
“当然了,也会不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个少年的模样,他在周围女孩们热辣辣的目光中扯下眼罩,露出神采飞扬的笑容。”
“不一般。”多崎司支着下额,“部长大人的词汇非常丰富,害得我现在想重新看一遍玉龙旗赛的视频。”
部长大人又白了他一眼。
“差不多就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