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燕国公府。
晨风徐来,少女闺阁,轻纱幔舞,淡香袭人。
因着前一日玩得太尽兴,又睡得太晚,长乐醒来有点迟,嗓子还有点渴。
似乎知道她需要什么,刚坐起,还揉着眼傻笑,便有水递上:“喝吧!”
长乐也没多想,接过水杯,抿了一口。
还挺好喝的,水温温的,兑了蜂蜜,使得本就美好的心情,越发美丽起来。
忽然又怔住,扭头一看:“娘,您怎么来了?”
长孙皇后似笑非笑:“怎么,因为这是你的燕国公府,所以娘便不能来了?”
“哪有,女儿不是怕娘辛苦嘛,再说了,这么早呢!”长乐笑,很是粘人的来到母亲身边,捏起了肩膀。
长孙皇后眯着眼:“嗯,是还早,一上午才过一半,连午时都没到呢!”
长乐窃笑,不吭声。
长孙皇后也不在意,随手拿起一幅字:“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忽然扭头:“该不会是说的你吧?”
长乐微怔,继而羞恼:“娘您什么意思嘛,就不能说的是女儿吗?”
长孙皇后一本正经点头:“不能,就你现在,还差了点。”
“才没有。”
“就有。”
“分明没有。”
“分明就有。”
“……”
就这样,母女二人拌起嘴来,笑声不断。
之后不久,便双双将身子浸没在洒满花瓣的香汤中。
抚着女儿尚显骨感消瘦的肩膀,长孙皇后笑道:“昨日很开心吧,是不是吃了很多好吃的,又有很多好玩的?”
长乐笑,不答反问:“娘呢,昨夜大安宫那边可好?”
大安宫,原名弘义宫,建于武德五年,最初,是李渊为李二建造的居所。
至贞观三年四月,李渊徙居,方改名大安宫,李二也因此而在登基三年后,搬离东宫,正式入驻太极宫。
也因此,昨日之家宴,便在大安宫。
长孙皇后却叹了口气:“别的都好,就是你爷爷,当着大家的面,把那把七星龙渊赐给了你永嘉姑姑。”
“爷爷把七星龙渊,赐给了永嘉姑姑?”长乐大吃一惊。
她不傻。
虽然母亲什么都没说,但她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无缘无故,爷爷不会赐剑。
甚至她隐约猜到,母亲此时出现在这里,可能为的就是告知她这件事。
长孙皇后也没隐瞒,道:“你没听错,你爷爷,把他最爱的七星龙渊,赐给了你永嘉姑姑。
非但如此,他还说了,你永嘉姑姑的婚事,全凭她自己做主,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你爹。”
“哦,那爹怎么说?”这事挺意外的,但长乐并没有特别慌,反而显得很平静。
长孙皇后好奇:“你不生气?”
长乐莞尔:“不生气啊,如爹疼女儿一般,爷爷要为姑姑的婚事做主,是应有之理,再说了,姑姑也很好呢,女儿希望姑姑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此言一出,长孙皇后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好一阵才叹道:“你爹也没办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爷爷又那样坚决,只能答应。”
“那爹岂不是很难过?”长乐忽然又有些心疼,不为自己,而为父亲。
长孙皇后笑了笑:“谁知道呢,你爹嘴上就说,你爷爷是心疼女儿,只是单纯的想为你姑姑做主,没别的意思。
可依娘来看,你爷爷,还是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昨夜之举,不过是借机发泄不满,让你爹难堪。”
说完又道:“你爹昨夜回宫又喝了不少酒,听说到天亮才睡,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爹说了,不论如何,他才是现在的皇帝。”
言下之意,不论如何,父亲都会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哪怕出尔反尔,背负骂名。
可长乐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另一边,同样晚起,永嘉心情却是不错。
原本她是有些难过的。
虽然晚宴上,当着李二两口子的面,当着一众兄弟姐妹的面,她被赐予了珍贵的七星龙渊。
甚至当今太上,她的父亲,还以一种近乎于逼迫的方式,为她赢得了婚姻自主权。
但她能感受到的,没有惊喜,只有悲哀。
因为她知道,其实那位眼里没有她,他不是爱她,他也不是为她争取,他只是,趁势表达他的不满。
而那把七星龙渊,便是加重不满的分量,与其说赐给她,保证她的婚姻自由不受干涉,还不如说直接刺向了李二。
也因此,昨夜的家宴,看似莺歌燕舞,一片和谐,实则三败俱伤。
原本,她也没打算会这边的,毕竟都那么晚了,而且,心情着实不好,想哭。
可万一,他在等她呢?
万一,她彻夜不归,他担心怎么办?
所以,她还是收拾好心情回来了。
结果很美妙。
隔着老远,她便看见他坐在门口等,尽管他老是不承认。
然后她的心情就彻底好起来了。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