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恢复正常,笑声,也渐渐多起来。
这个时候,也不是什么人都需要干活的,比如那些八岁以下的小孩子。
在此之外,十五以下,五十以上,虽然也干活,但相对都轻省一些,因为这年头,除非富贵之家,否则十五以下,是真的小,而能活到五十岁,都不容易,可称祥瑞。
孕妇,正在哺乳期的妇女,就更不用说了,一类是根本不用做事,一类,看着意思一下便好。
这跟现代社会有着本质区别。
现代社会,赚钱太不容易了,养人成本,又实在太高,而这里,赚钱太容易了,养人成本,却无非是多双筷子。
看着眼前的景象,俨然比之前还要好上许多,永嘉也很满意。
某一刻,忽然忍俊不禁道:“你说,会不会不听话的,不好调教的,都塞给咱们了?”
指的是东市买来的那一百多号人。
这帮人跟西市那些一样,也都干活,只是分配的任务,大多是不怎么需要技术的,比如田间除草,比如制作砖胚,又比如,制作水泥配料。
可结果是,非但没人哭闹,反而干起活来都似模似样,有些,俨然还挺高兴,能笑出来。
这是此前没料到的。
陈远其实也没料到。
原本他以为,就算大多数都被磨平了性子,有委屈也只能藏在心里,可多多少少还是应该有那么些人,会拎不清,还把自己当千金小姐,豪门贵妇。
干活的本事,也不看好。
所以才有言在先,给了两条路,要么没饭吃饿死,要么送回口马行卖掉。
不曾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这帮人,要说心里一点委屈没有,那必然是假的,但是,拎不清继续耍脾气使性子的,真没有。
眼下这帮人,两种,一种,倔强,就是那种咬紧牙关,哪怕委屈得眼泪汪汪也不吭声只闷头干活的,一种,豁达,笑声朗朗,便是与周围衣衫褴褛的贫苦百姓,也说得开,俨然很满意现在的状态。
有趣的是,做起事来,也大多似模似样,有些,甚至能干利索,短时间看,并不比常年干活的差。
眼下听永嘉说起,陈远也忍不住笑道:“可能是吧,换了是我,我也把那些听话的,好调教的留下,不听话的,倔脾气的,一股脑儿打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帮人里面居然还有种田小能手,是真没想到。”
“所以呢,这些人,你打算怎么用,一直就这样?”
对于那些相貌姣好身段婀娜明明绫罗绸缎加身却擅长农事的女人,永嘉是佩服的,但是,并不觉得意外。
因为这年头讲的就是耕读传家,便连皇帝皇后,某些时候也是要亲自下田的。
这等情形下,那些王侯之家,富贵之家,女眷乃至主母利于农事者,不在少数。
她们只是不常干,而且耐力方面有缺陷。
况且这些东市来的女人,也并非都是官宦富贵之家,便是贫苦之家,也是有的。
比如某个败家子,败光家产以至典当妻女,又比如某个下三滥的赌徒,被人做局输掉妻女……
太常见了。
而往往这一类女人,都是能吃苦耐劳的,且姿色上乘。
不上乘人家也不会要,要了也不会去到东市。
相比这些,永嘉更想知道的是,这些人到底怎么安排。
陈远斜觑一眼,好笑:“那你有什么想法?”
永嘉挥着一把菖蒲剑,发簪上绑的艾虎一跳一跳,笑道:“没想法啊,就是单纯觉得,这样用太浪费了。
况且,都是你的人呢,想怎么样就可以怎么样的,这要皮破了,手粗了,你不心疼啊?”
“我要说不心疼,你信呀?”陈远摸了摸鼻子,悻悻。
别说什么唐朝以胖为美,人家说的胖,不是你所以为的胖。
事实上,古今中外,除了某些特殊爱好,人类的审美,其实是一样的。
都是蜂腰肥臀大长腿。
任何有悖于这种审美的,什么眯眯眼,什么短粗腿,什么大饼脸,都是别有用心的抹黑。
眼下的大唐也一样。
所以,要说不心动,没想法,那绝对是假的。
毕竟这些都是精挑细选最终得以在东市高价面向贵族群体的精品。
更何况,还有气质。
说得直白点,这脸可以整,气质,却是装不出来的。
这些女人,除了极少数,大多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家学渊源,腹有诗书,这要放到现代社会,根本不敢想。
永嘉白了一眼,又戳了一指头:“我就知道,小色胚,买回来就没安好心。”
其实也就这么一说。
堂堂长公主殿下,心可大了,便连男的都觉得不叫事,更何况区区一群女婢?
再说了,怎么着也比平康坊寻花问柳强。
便又问道:“那到底要怎么安置呢,这人可不少,光端茶倒水伺候起居可用不了这么多。”
陈远耸耸肩:“那就管事啊,五六百号人呢,你不会认为不用管吧?”
永嘉一想,也对,五六百号人呢,光这吃喝拉撒,也不是一件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