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跟在谢景庭身后,方才只有他在姬嫦身旁,那道长箭又是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的。
谢景庭询问他:“可有看清射箭的人?”
兰泽摇了摇头,“离得太远了,只看到了一道银光。”
他想了想,又说,“好像是在钟楼阁那边。”
春池宴上已经被侍卫团团围住,兰泽只听闻过钟楼阁,那边有人守着,按理说不能进去。
钟楼阁是前朝废弃的宫宇,那里靠近冷宫,偏僻冷清,平日里没有什么人过去。
它四面环湖,建在景心湖中央,前往钟楼阁只有一条长廊。
兰泽心有余悸,他下意识地朝着谢景庭靠近,离谢景庭近一些,万一再来一箭,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躲过去。
钟楼阁朱墙碎瓦,青砖铺成的小道上边角有裂纹,宫门略微陈旧,顶上的灯笼长穗随风飘荡。
侍卫已经将整座钟楼阁围住,这里密不透风,刺客若是逃出去,除非他生出一双翅膀飞出去。
谢景庭站在长廊外,常卿和两名侍卫上前,剑端劈开了铜锁。
兰泽在谢景庭身边站着,他看着门上的芍药花图案,他眼角扫到了什么,一抹银光再次一闪而过。
“督主——”兰泽出了声,他反应还是慢了些,整个人脸色发白,长箭破空而来,划破半空带着凌厉的气势。
谢景庭比他反应要快的多,兰泽整个人被按住,向后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如今还是春天,春寒料峭。
“扑通”一声,两人同时落水,那支长箭贯穿了长廊边的木桩,发出一阵嗡鸣声。
铺天盖地的冷水朝兰泽涌过来,兰泽口鼻进了水,他不会水,整个人如坠冰窟,下意识地抱紧了唯一的支撑点。
“督主……呜……”
他和谢景庭一同落水,兰泽紧紧地抱住谢景庭,衣衫尽湿粘在一起,他抬眼对上谢景庭那一双黑沉的眼。
谢景庭没有好到哪里去,墨发沾湿些许,乱了那张明艳的脸,因为他整个人缠上去,谢景庭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住他。
“督主,奴才不会水。”
兰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面上歉疚,但是怎么也不愿意松开手,像是菟丝花一样缠在谢景庭身上,秀净的脸苍白如纸,在谢景庭怀里略微颤抖。
“兰泽,不必抱这么紧。”
谢景庭语气略微停顿,这里廊亭底下是柱子,他们要上去需要游一小段。
兰泽咳嗽了两声,湖水冰冷浸在身上很不舒服,他嘴上答应了谢景庭,说了个“是”,实际上依旧紧紧地缠人。
他的腰肢被谢景庭托着,耳边偶尔会有气息落下来,颈边的皮肤被湖水泡的冷白,这一会却又红起来。
兰泽宴上便受了惊吓,心一直跳个不停,这一会又落了湖水,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他盯着谢景庭的侧脸,意识逐渐地模糊。
怀里少年柔若无骨,谢景庭托着人,肩膀略微一沉,他顺着看过去,小孩晕了过去。
……
兰泽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晚上,他没有睡多久,睁眼看着顶上的横梁,觉得略有些熟悉。
这里他经常过来,是陈谏司的偏殿。
“咳咳……”兰泽想要说话,张嘴嘴巴里略微苦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在此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为他递了茶水。
他这才看清旁边的人,是衣衫整洁的谢景庭。
谢景庭把茶水放到他唇边,没有打算喂他,在他接过茶水之后便收回了手。
“你睡了半个时辰,方才太医已经过来看过,是受惊寒气入体导致。”谢景庭说。
兰泽脑袋还有些晕,他问道:“督主大人,刺客抓住了吗。”
谢景庭温和道:“已经送往诏狱,你不必操心其他,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是。”
“皇上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兰泽以为谢景庭要离开,他把茶水放回去,嗓子里没有那么苦涩了。
他情急之下抓住了谢景庭的手。
“督主大人要走了吗?”
他靠在床榻边,看着谢景庭眸中略微委屈,带着些示弱与讨好,知道自己过了界,他略微松开,只拽住了谢景庭的衣袖。
谢景庭没有挣开他,静静地看着他,问道,“兰泽还有事要讲?”
兰泽抿着嘴巴,若是这次不说,下次他未必有机会再见到谢景庭。
他心中紧张,抬眼看向谢景庭,脸上涨红,“督主,上次督主说……会接奴才出宫。”
“国子监已经开学了,督主何时接奴才回去?”
兰泽知道自己说这般的话实在是有些无耻,谢景庭没有义务要接他回去,他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些。
谢景庭视线落在他身上,对他道:“原先要送的是徐春池,不是兰泽。”
“兰泽,徐知府托我照顾的是徐春池,不是你。”
兰泽闻言心一点点提起来,果然……谢景庭全都知道,知道他撒谎,知道他不是徐知府的嫡子,他是无人知晓的二少爷。
是不会有人提起来的下人。
“督主,原先我撒了谎……我……我本来想告诉督主,但是第一日我没法讲话,第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