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夭音早就想过去了,只是刚刚被燕云迟喂药的模样,弄得有些小尴尬,这才不好凑近。
眼下瞧着病榻旁,连矮凳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夭音福身相谢后,就赶紧凑到近前,坐稳后就将慕容清音的手牢牢的抓住了。
“姐姐你快醒醒啊,为何她的脸色这样苍白,她伤的是不是很严重,都是我不好,关键时刻只会连累姐姐,丝毫忙都帮不上。”
宋夭音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下来了。
慕容清音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至亲家人了,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宋夭音甚至觉得她未必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而瞧着她这个样子,燕云迟赶紧叫小果上前,帮宋夭音将眼泪擦掉,又弄来干净温热的湿帕子,帮她将脸给净了一下。
瞧着宋夭音终于不再哭了,燕云迟这才开口讲道:
“放心吧你姐姐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砸的有些内伤,需要静养好好调理。而且有我在呢,就算她真的半只脚迈进了鬼门关,我也一定会将她再给揪出来的。”
燕云迟在说这话时,那坚定的眼神,无形之中也给了宋夭音很大的信心。
而这一次也是宋夭音,难得这般近距离的与燕云迟说
话。
打量了燕云迟半天,宋夭音也不得不承认,她家姐姐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抛开血海深仇外,其实燕云迟这种男子,确实是世间少有的好夫君。
就凭着因为她家姐姐昏迷之中不好吃药,所以先行喝下再喂给对方这一点,其实宋夭音就已经在心里,认可这个姐夫了。
但家门血仇,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而宋夭音并不是那种,特别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因此对于燕云迟的憎恶,她很快也全都写在了脸上。
将这一切全都看个清楚的燕云迟,丝毫不见生气,反倒是忽然笑了下说道:
“看见我这个杀父仇人的儿子就坐在你面前,这般好的机会,你是不是打算直接出手了。”
确实就是在想这件事情的宋夭音,不假思索的直接点点头。
可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蠢事的时候,惊惧交加下再想否认就显得有点苍白无力了。
但是就凭着她是慕容清音的亲妹妹,燕云迟又怎么会生气,反倒是有些话他早就觉得,该同这个小姨子说了。
“行了你们都去外面伺候吧,这里有需要本世子会叫你们进来的。”
将闲杂人等全都屏退
出去后,就见得燕云迟这才开口说道:
“当年先帝登基不久,废太子就倚仗先皇后这位生母的支持,仗着自己是嫡出血脉,联络无数愿意效忠他的朝廷命官,佣兵尽十万想要强行攻入帝都篡位,而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你觉得得乱臣贼子该不该杀。”
一种强烈的羞耻感涌上了心头,因为宋夭音是记得当年全部事情的。
所以她很清楚,在家门遭遇祸劫的时候,她母亲也亲口说过,这就是罪有应得,是宋家谋逆在先,就是可怜满府的女眷,也要跟着遭殃,她这个当家主母谁也救不了。
所以燕云迟讲的话,宋夭音作为乱臣贼子的女儿,怎能不羞愧难当。
可即便这样,想到绿儿同她说,国仇家恨那是男人的事情,小女子只顾好家门就可以了,所以亲人血仇不能忘。
“就算世子殿下说的都对,可我父母到底是死在你手里的,我做为女儿的就算想报仇也没有错。”
对于宋夭音会这样说,燕云迟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所以就见他神色都没有变化,而是继续淡淡的讲道:
“你想报仇无错,可当年我父王灭你宋家满门,按谋逆罪论处,同样没有错。你可以恨整个燕
王府,但你也要知道,你们姐妹也是极为幸运的,按理来讲就算先帝开恩,免你们家中女眷一死,你们也要沦为奴籍,世世代代甚至后人都要为奴为婢的。”
宋夭音也是出身官宦之家,对于燕云迟说的这些,她怎么会不清楚,甚至于宋家之前的下人里,也有这种奴籍的下人。
“你究竟想说什么!”
越听越心慌的宋夭音,甚至一向胆小的她,这会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呐喊的质问。
因为她发现,自己想要报仇的心,开始动摇了。
甚至有个声音一直在质问她,就因为刽子手杀了无数罪有应得之人。
那这些罪人的家眷,就该去恨刽子手,并且将他视若仇人杀之后快吗。
显然这是不对的,而燕王当年奉命行事,杀的也是该杀的谋逆奸佞,与刽子手菜市口斩杀罪人又有何区别呢。
而再瞧燕云迟这会,深情款款的看向,依旧处在昏迷之中的慕容清音一眼后就开口讲道:
“无论当年你们姐妹身死也好,沦为奴籍也罢,难道同这些比起来,你姐姐如今的日子不是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吗。可你暗中做的那些事情,只会摧毁掉这一切,等到她奸佞之女的身份被人知晓
,我虽然能护她不死,可你觉得流言蜚语压下来,她这一生还能安枕吗。”
燕云迟看着宋夭音,那一脸震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