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赵老板摊手道:“料子打成镯子,送到我店里来,我穷得揭不开锅了,只能豁出老脸,四处推销。”
“碰巧,没过多久,周先生您听说我店里有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您就联系到了我,将它买下,当成礼物送给周嫣小姐。”
“您的钱,保住了我这条濒临破产的贱命。”
“有了您的光顾,敝店名气打响,打镯子剩下的料渣,打出来的戒指和耳坠,也很快卖掉了。我砸锅卖铁赌这一把,不光没赔,反倒赚了一大笔!”
“周先生,这就是关于那件镯子,我所知晓的全部,句句属实!”
说着,赵老板又快哭出来了,打着哭腔道:“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那件要了周先生您高价的镯子,是赝品!”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只要一瞬间。而这所谓‘瞬间’,通常跟钱挂钩。
赵老板为了搏富贵,砸锅卖铁,棺材本都不存了,才换来那件玻璃种帝王绿的镯子,结果周益晚告诉他那是赝品……
幸亏周益晚大人有大量,没逼他退钱。
若是退钱了……赵老板这条命就没了。
因此,听到周益晚说不用他退钱,赵老板感激涕零,恨不能当牛做马。
事实上,周益晚的大度,确实是拯救了这个中年人的性命。
听赵老板说完,秦霄和周益晚对视一眼,忍不住叹息畜生。
赝品有什么危害?
眼前的例子,再经典不过了。
这就是赝品的危害。
这就是古玩行千百年来,以‘去伪存真’为第一要务的意义。
如果周益晚不大度呢?
如果周益晚非要以权压人、以势压人,非逼着赵老板退钱呢?
人到中年,倾家荡产,负债累累……赵老板焉有命否?
‘超级赝品’作为赝品中的佼佼者,可谓罪孽深重。
而今,‘超级赝品’的盘子,已经从古玩领域,拓展到珠宝领域了。
连玻璃种帝王绿,这么闻名遐迩的顶尖玉石,对方都敢作伪。
且作伪的水平还不低,连周益晚这位洛星城珠宝行顶尖巨擘都打眼。
如是下去,任由‘超级赝品’继续发展……
百年之后,东国古玩行,还能有真品吗?
赵老板是侥幸,那些不那么幸运的受害者呢?
这时,秦霄开口说话了,摇头道:“赵老板,还没反应过来吗?”
“你进了杀猪盘了!”
“你所讲述的,那个拉你购买帝王绿的钱老板。”
“你拿他当亲哥,他是真拿你当表弟啊!”
经由秦霄提醒,赵老板的脸色数度变换,最终惊诧道:“老钱?”
“不对吧?那件玻璃种帝王绿手镯,老钱也出了不少钱啊!”
“如果被发现是赝品,退货的话,老钱难道不跟着吃瓜落吗?”
“他跟我利益捆绑,怎么可能害我?”
其实,赵老板原本当局者迷,不觉得有什么。而今跳脱出来,他重新复述了一遍前因后果,多多少少琢磨出滋味来了,确实有很多不对劲的不妥之处。
然而,怀着对老朋友的最后一丝信任,赵老板仍在质疑,不愿承认事实。
秦霄冷笑道:“利益捆绑?捆绑个屁!”
“你所讲述的故事里,从始至终,出钱的只有你一个人!对方一毛不拔,只需要不断编故事,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就能带走你的全部家产!”
“缅店的翡翠大盘?笑话!”
秦霄扭头问道:“周先生,你听说过,近期缅店大盘出过帝王绿吗?”
周益晚耸肩道:“明显是没有,帝王绿是翡翠之王,哪儿那么好出?”
“这……”赵老板哑口无言。
他是一个中型古玩店的店主,国内翡翠盘口的各类信息,他尚且不能全部掌握,不能断定哪些是谣言,哪些是真实的小道消息,又遑论国外的缅店?
周益晚虽说也不算啥国际珠宝大亨,但起码是洛星城这一隅之地的珠宝霸主,或多或少,对缅店翡翠大盘那边的消息,是有一定程度了解的。
周益晚可没听说过,缅店那边近几年开出来过玻璃种帝王绿,还特娘的是一连开出好多块!
之所以先前从赵老板这里买镯子时,周益晚不问清楚,那是因为行规。
古玩行规矩颇多,其中有一条,不许打探别人的宝贝从哪儿来的,那是忌讳。因此,当时买镯子时,周益晚只问价格,没有问来历。
而赵老板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跟别人讲,这好歹算商业机密、进货渠道。
赵老板的信息来源,全部由怂恿他的钱老板单方面提供。
这叫信息差。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缅店大盘连开帝王绿’,没有什么‘钱老板在缅店大盘工作的远房亲戚’,没有什么‘手容易抖的世界级珠宝玉石设计师’。
一切的一切,都是钱老板在说,赵老板在听,和负责拿钱。
在看见周嫣亮出那只镯子时,秦霄已经说过了,那是重工业致癌物弄出来的,完全浸色的C货,致癌。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