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眼前这块墨绿色的青铜疙瘩,名字叫秦权,‘秤砣’的前身。
咱们几千年的文化认同,度量衡的标准,它参与其中,是功臣之一。
要知道,在统一度量衡之前,全国各地做交易是很麻烦的。
楚国和齐国的度量衡截然不同,比如说,假如楚国的一斗米是一桶,而齐国的一斗米是两桶,标准不一样,货币不一样,还怎么做生意?
也不是不能做生意,但麻烦。
麻烦,会让人退缩。
如果始终保持春秋战国的乱世,不统一货币,不统一文字,不统一道路宽度,不统一度量衡。
楚国人和齐国人做交易,先要懂两国语言文字,其次要算计两国货币的汇率,再然后,运货时,要准备不同尺寸的马车,因为楚国和齐国道路宽度不同。除了算钱币汇率,还要算我的一斗,在你们那里是几斗,需要掰扯清楚。
麻烦不麻烦?
楚国人会觉得跟齐国人做生意太费劲,干脆只在楚国内部做生意。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离坚决不跟齐国人做生意。
剩下的,秦国,燕国,赵魏韩,同理。
于是乎,楚国的商人,和齐国的商人,就疏远了。
经济基础,决定一切。
商人之间都疏远了,经济难以互通,还谈个屁的文化认同?
若几千年持续下来,楚国和齐国,完全就是两个国家了。
不过上述这些,并没有发生。
因为秦始皇统一了六国,统一货币,书同文,车同轨,度量衡统一。
原齐国百姓,跟原楚国百姓做交易,一点麻烦都没有了。
这就是统一度量衡的意义,这就是‘秦权’的作用。
单单这份历史意义,又有几件古玩比得上?
它不上亿,谁上亿?
除此之外,别看秦权是一块不起眼的青铜疙瘩,它的研究价值也很惊人。
秦权,总共出土不到十件。
而其中,还包括了跟秦权模样一样的秦权壶。
秦权壶不是度量衡用具,但跟秦权差不多,人们至今不得而知,它俩之间到底是啥关系。
至于秦权最基础的研究价值,研究秦朝的度量衡标准,更是无需多提。
就这么一块铜疙瘩,它承载了太多。
秦霄欣赏、抚摸了半天,才从那种被厚重历史包围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毫无疑问,他喜欢这块铜疙瘩,甚至爱这块铜疙瘩。
然而,这才是程文勉赠送给秦霄的第一份礼物。
还剩四个锦盒。
秦霄又将目光投向第二个锦盒。
里面盛放的,是一幅画。
此画风格独树一帜,一改我国古代画家喜欢留出大量空白、不染天色的构图和描绘方式,深青蓝色的天空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画面,画的底部,只取宫殿顶部和云团进行描绘,主角则是蓝天背景中十八只飞舞翱翔和两只驻足宫殿檐角的白鹤。
图中,蓝天祥云,薄晕霞光,色泽鲜明。群鹤翱翔,仪态曼妙,顾盼各异,没有一只相同。鹤身粉画墨写,眼睛生漆点染,看上去自然灵动,栩栩如生。鹤群的飞动,宫殿的肃穆,形成对立统一,使得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充分发挥了动与静相互依衬的形式美,使得画面更加传神。
画工不用多说,‘大师水平’算埋汰人,宗师,甚至远在宗师之上差不多。更重要的是,这幅画,画风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形式上的别出心裁,已经脱离了凡画的境界。
这是十足的、历史意义重大的、足以载入我国绘画史的艺术品。
这幅画,叫《祥鹤图》。
卷尾有落款:天下第一人。
很狂,但没人觉得太突兀。
因为作者,确实是天下第一人。
他是皇帝。
这幅画,便出自鼎鼎大名的宋徽宗之手。
笔致精细温婉,形象俊俏生动,蕴含着文人特有的含蓄,又彰显出帝王之家的富贵华丽。此等格局和气势,常人岂能及也?
宋徽宗赵佶,是宋朝第八位皇帝,著名书画家。
作为皇帝,用两个字足以形容宋徽宗:废物。
宋朝,在今天的历史爱好者口中,名声臭得如同一坨屎一样。
宋朝有没有正面意义?有,而且很大。首先,终结了唐末以来,五代十国的乱世,让百姓总算过上了不见刀兵的安生日子。
且宋朝的经济、文化风气,长期来看,整体算不错,百姓生活水平不赖。
也别说什么宋朝窃取了柴家的果实那种话,事实就是:柴家没成功,赵家成功了。
历史没有如果,如果赵家不取代柴家,柴家会不会终结乱世?也许会,也许不会,没人能说清楚。总之没发生的事,没有猜测的必要。
反正都是没发生的事,前头带个‘如果’的前缀,怎么说都行,没意义。
宋朝招黑,主要是始终未能收服燕云十六州,始终只有半壁江山,且各种诡异的搔操作不断,又怂又菜,还杀了岳飞,城破国灭,受尽屈辱。
在今日历史爱好者口中,什么弱宋,大怂的口号,充满讽刺。
宋朝名声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