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怀凛正准备退让一步,合上文件,就听见白多多说:“好好说你听得到吗?你什么时候好好说话了?”
林白起都发现了白多多的异常,他忍不住问:“你吃枪药了?你出去一趟,谁惹你了?”
白多多承认,她确实有点小题大做,她在借题发挥。
她沉默半晌,坐到沙发上。
杨帆看氛围不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病房。
林白起也不是真傻,借口根烟,也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白多多和纪怀凛两个人,周围很静,只能听见纪怀凛翻页时纸张磨擦的声音。
白多多看着包成粽子的手,闷声说:“别看了,这么多文件要看到什么时候。”
她态度一软,纪怀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冷静些了吗?”
白多多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不管她怎么回答,纪怀凛下一句一定是问她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多多暂时还没想好,她自己都还没弄清楚。
白多多扯着纱布上的线头,说着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你让杨帆把文件带回去吧,这段时间你就在医院好好养伤,等养好了再说。”
纪怀凛没说话,白多多就也没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病房里又响起了纸张摸挲声。
白多多心中一沉
,抬头看去,纪怀凛还在翻看文件,聚精会神,一丝不苟。
火气蹭得就上来了,直逼天灵盖。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白多多冷声质问。
纪怀凛恍若未闻,全然无视。
白多多气得站起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这次伤得多重你不知道?”
“每天定时定点来气我是吧?生怕我头发掉少了是吧?生怕我今天心情太好了是吧……”
站在走廊,还没有走远的杨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这教训人的语气怎么这么熟悉。
纪怀凛抬眸,苍白容颜藏匿在光里,过长的睫毛在脸侧留下一道暗影,他语气冷淡平静:“我们可以正常对话了吗?”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只会让人更生气。
白多多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让你休息。”
纪怀凛动作一顿:“我看完就休息。”
想了想,又说:“很快,半个小时。”
白多多极尽全力,耐着性子:“你看看你的脸色,医院床单都比你的气色好。”
纪怀凛审视着白多多,终于松开文件,往后靠着:“你是在关心我吗?”
这个时候再否认就太矫情,白多多大方承认:“是。”
纪怀凛面无表情地点头:“我不让你去西山
寺,也是在关心你,你知道吗?”
如果是换成林白起,他大概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将这句话说得缠面悱恻,但因为说的人是纪怀凛,就显得这句话冷硬无比。
可能言善辩的白多多却语塞了,让纪怀凛不得不再次逼问:“你知道吗?”
白多多不想撒谎,所以她保持沉默。
有时候,不用回答提问者也能知道答案,纪怀凛笃定地断言:“你知道。”
“但你还是一意孤行。”
白多多不自然地别过头:“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情。”
纪怀凛纠正:“我们现在在说我们的事情。”
他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理性得让人觉得不近人情。
“先不说这些。”白多多有些烦躁,她觉得这样说下去的话,会没完没了。
纪怀凛早上起来的时候状态就不好,一直在按太阳穴和眼窝,眉头皱着就没松开过,就像现在这样。
白多多知道,他不舒服,他在死扛。
这下轮到纪怀凛沉默,白多多就喊他:“纪怀凛,休息,可不可以?”
“杨帆和林白起就在门外,交给他们不行吗?多大的事情非得你现在处理?你现在身体什么情况,还要我再给你说一遍吗?”
“纪怀凛,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前天晚上
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
纪怀凛不着痕迹地又叹了一口气,重新握住笔,神情变得柔和,似乎不打算继续跟白多多对峙。
“好,我把这份看完。”他又说了一遍,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没有比纪怀凛更固执的人了。
白多多耐心告罄,深吸一口气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我最后问你一遍,休息,可以?”
林白起在外面偷听,隔着堵墙他都能感受到白多多语气的强硬,心想这得糟了。
纪三爷是什么人啊,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认定的事情别人就是跪着求都不一定有用,白多多还凶巴巴的,那能成吗?
还是林白起更了解纪怀凛的秉性,纪怀凛对白多多的警告充耳不闻,眉眼沉寂地翻着文件。
白多多气血上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想也没想,走到纪怀凛身边,手起刀落,一手刀砍到纪怀凛脖子上。
结结实实,甚至能听到肉体相撞的声音。
冷不丁这么一下,纪怀凛痛出闷哼,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白多多,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无声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