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霍世勋抽出地上的剑,走到刘尧面前,恭敬地递上去:“九殿下,北燕贼子侵略我东陵山河,屠戮我东陵八万将士,导致百姓民不聊生!”
“请殿下,亲手斩杀北燕老将,为我东陵牺牲的将士与百姓报仇!”
众将士齐声高呼:“报仇!报仇!报仇……!”
刘尧却迟迟不敢接过霍世勋的剑。
因为从小到大,因他而死的人很多,但被他亲手杀死的人却没有。
他下意识地看向白明微,希望这凶悍的恶女能借他一些勇气。
白明微淡淡地与刘尧对视,总算品出一些味道。
霍家军不能随意杀俘虏,白家军更是不能,但是一心为烈士复仇的九皇子却能。
只要刘尧动了手,起了这个头,那么元贞帝也不好降罪于人。
一旦九殿下义愤填膺,为壮烈牺牲的将士亲手复仇的事迹被传颂,那就意味着刘家承认了这八万将士牺牲的价值。
如此一来,外人更不好咬住白家不放,说白家人人好大喜功,用兵不善,导致八万将士壮烈牺牲。
毕竟,将士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还怎么好去怪将领做错事?孬种将领,能让这场牺牲有意义么?
白明微移开目光,就算他想杀了这些贼子为父叔
兄长,还有将士们报仇,此时,她也不能鼓励刘尧去做。
因为那样的话,整件事将会因为她的介入而失去意义。
见刘尧无动于衷,霍世勋单膝下跪:“九殿下,请!”
刘尧很是无助,他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处何地。
恍恍惚惚中,他已伸出手,握住了霍世勋递来的剑。
那剑柄的温度,透心冰凉,迅速拉回他的神智。
将士们再度齐声高呼:“报仇!报仇!报仇……!”
霍家军的其中一名副将开口:“九殿下,这些贼子的手上,无不染着我东陵人的血。”
“您看这尸横遍野,您看这白骨成堆,您看着七万多具尸骨……”
“他们是多少孩童的父亲,是多少老人的儿子,又是多少妇女的依靠。”
“可现在,他们血战而死,横尸阴山一个多月,死后只得一个拥挤的土坑,一方薄薄的白布,还有一块连名字都没有的墓碑。”
“难道您不恨,不怨么?”
刘尧对生死再怎么无感,也不能在这会儿撂下剑说他不恨不怨。
他缓缓阖上双目,脑海中响起那小豹子被俘虏折/磨时撕心裂肺的哭声,浮现那小萝卜头坚强不屈的小小身影。
终于,他把剑紧紧握住,一步一步
,走到那老将的面前。
老将扬起头颅,一派视死如归。
他大笑一声:“我翟某人半生戎马,以这种方式去见先祖,无惧!无愧!无悔!”
刘尧的手抖得厉害。
眼前的人,似乎已年过花甲。
他不是不忍,只是下不去手。
他深吸几口气,又想到那挂在刑架上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小豹子,想到那会躲在被窝里哭泣的小屁孩。
如果没有战乱,何苦他们遭罪?
这些入侵东陵的贼子,便是那造就悲剧的始作俑者!
想到这里,刘尧高高扬起重剑,随后一劈而下。
血,溅了他满脸。
腥臭,温热,粘/稠……
他怔住了,手中的剑也随之坠落。
眼看老将身首分离,霍世勋低喝一声:“全歼!丢入万人坑中!”
一声令下,所有北燕战俘被斩断头颅,扔进那埋着北燕人尸体的大坑之中。
最后被土掩埋,成为匍匐在七万多烈士脚下的亡魂,以最屈/辱的方式,永远为所犯下的罪过,向这些东陵烈士忏悔!
待一切完成,霍世勋说了结语:“他们可怜么?一点都不可怜!在他们杀害我东陵将士时,早该料想有这一天。”
“他们无辜么?一点也不无辜!正是这些贼子,前几
天还把平城百姓悬于城头!”
“就算他们成了战俘,成了弱者,也消除不了他们所犯下的罪恶!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沾着东陵人的血!”
“这是他们永远无法洗清,且用血都无法偿还的罪恶!都给本将军记住了!犯我山河者,必诛之!”
众将士气焰高涨,齐声大呼:“犯我山河者,必诛之!”
方才斩杀俘虏时,不是所有人都像老将那样从容赴死、视死如归。
也有呼喊声,也有求饶声,也有对亲人的不舍,更有对人世的眷恋。
没有人想死。
但他们不想死,难道就不用死了么?
正如霍世勋所说,他们满手罪恶,是造成东陵无数不幸的罪魁祸首,也曾屠戮过东陵的战俘。
他们不死不足以慰藉八万将士,更不足以慰藉无辜的百姓!
更何况,他们死后还有埋骨之处。
虚弱的白璟与众人/大喝一声,随即激动地看向白明微:“明微……”
后面的话,不用说白明微也知道,五哥这是高兴呢!
那些杀害家人,杀害同袍的人,就在他们面前被处决,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