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江楠溪上前两步,反手抽走了那女子手里的簪子,放下一枚钱在摊子上,“不如你再挑别的去?”
一字一句,笑语盈盈,说罢还拿衣袖揩了揩簪子,像是十分嫌弃的样子。
红衣女子正欲发作,江楠溪接着又将簪子塞进了怀里,撞开她的肩膀,径直从她面前跨了过去。
看着江楠溪清冷桀骜的背影,那女子脸色难看至极,转头便冲了上去,死死地抓着江楠溪的胳膊,“你说谁脑子不好?”
“放开!”江楠溪侧脸看向她,脸色冷的出奇。
“我还就不放了,你能拿我怎么样?”那女子倒还挑衅了起来,一副你惹到我了就别想跑的神情。
“我能拿你怎么样?”,江楠溪挑了挑眉,空着的那只手突然聚力而起,一掌落下。
“啊!”那缠人的女子被打翻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姑娘,出门在外,我好言劝你一句,做人低调些。”
“楚瑶!”,两人闻声纷纷抬头,就见谢汝城持剑而来。
年轻的修士身材高大,逆着人流,迎着晚风,衣袂飘飘,朝着红衣女子走来。
“她打我!”红衣女子见了谢汝城,挣扎着爬起,拽着他的袍角声泪俱下地控诉起来。
“你活该。”谢汝城就那么站着,双手负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呜呜呜。”那女子放开了嗓子,大哭了起来。
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纷纷侧目,对着三人指指点点。
谢汝城有些头疼地蹲下,“楚瑶,你别哭了。”
“你们都欺负我!”哭得更惨了。
“我把铃铛给你,你别哭了。”谢汝城那张几十年如一日拉着的脸上难得得显出几分手足无措来。
“真的?”像是怕他反悔,楚瑶的手攀上了谢汝城的胳膊,洁白的手指像菟丝花一样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谢汝城从怀里掏出了不离铃,透明的铃身,在灯光下闪着动人的光彩。
“叮铃”,清凌凌的声音,楚瑶顿时止住了哭,又开始笑嘻嘻地看着谢汝城。
“那个,谢汝城,七娘他们”见两人在这大街上拉扯了半天,江楠溪试探性地想插上一嘴。
“我给你戴上。”
“我不要戴手上,我要戴脚上。”楚瑶声音软了下来,还带着刚刚哭完的一丝沙哑感,有点撒娇的意味。她撩起一边的裙角,露出细白的脚腕。
江楠溪本想问问谢汝城,有没有见到七娘他们,可现在谢汝城已经全然听不到江楠溪在说些什么了,半跪在地上,握着楚瑶的右脚,小心翼翼地将铃铛系在了晶莹如玉的脚腕上,那表情,居然有些……宠溺。
这还是谢汝城?
当真是两副面孔。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楠溪颇为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随即拨开人群,往反方向走去。
“江姑娘。”刚走出几步,有人喊她。
江楠溪回过头,是时子初。他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她跟前凑。
“你去进货了?”江楠溪额角直跳。
“我给你买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时子初卖力地介绍着,这个是首饰,这个是衣物,这个是丹药,这个是法器……看得人眼花缭乱。
“我不要。”
“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我再去买。”时子初又将东西一样样收了起来。
“南街那边还要许多吃的,要不我带你去转转?”时子初笑着,又露出那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来。
江楠溪后来听七娘讲过时子初的事,时子初从小就是个孤儿,小小年纪,一天吃不上一顿饭。
夏天在烈日下乞讨,到了冬天,连一件像样的衣物都没有,冻得手脚生疮。是他的老师,在街上见了,于心不忍,将他接到了自己府里。给他饭吃,给他衣服穿,教他读书,教他断字,教他做人的道理。
几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但他只知道,从此以后,那个在冬日午后向他伸出手的人便是他的全部。
后来,十几岁的少年什么都懂了,但他仍然愿意抛出一切,选了最极端的方式,拼了性命,只为给那人出一口恶气。
时子初其实是个很单纯的人,若不是命运弄人……
“嗯。”看着少年满眼的希冀,江楠溪还真有些不忍心拒绝了。
两人来到南街,长街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吃食摊子,比起卖法器物件的街道来,这卖吃食的倒显得有些冷冷清清了。
江楠溪找了一个角落坐下,不一会儿,时子初端着两只碗过来。
“江姑娘,你尝尝看,这是姜国的荔枝杨梅饮。”
碗中浮起两个莹白透亮的荔枝,还缀着三五颗酸甜可口的杨梅,汤汁酒红色,看着透亮甘甜。
江楠溪想起以前,每到夏天,散了学之后,就常常和师韵去学堂边的铺子喝上一碗。炎热的夏日,仿佛只要喝一碗杨梅饮,就能忘了蝉鸣聒噪,午后闷热。只是年少时那样要好的两个人,最后也会越走越远……
江楠溪拿起勺子舀起一颗荔枝,晶莹剔透,冰凉爽口,还是记忆里的味道。
“怎么样?”时子初一脸期待地看向她。
“和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