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缓缓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傅明站在身后。
应该是才从九华殿出来,衣衫上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味道。脸色也和语气一样,寒气逼人,众人瞬间感觉周身的温度都降了降。
只有那谢汝城,还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往前走着。
傅明越过众人,走到了前头,那冷硬沉肃的背影仿佛在说:回去再收拾你们。
好不容易捱到了三天宫,孙七娘和齐磊见谢汝城突然回来了,纷纷上前,“谢汝城,你还知道回来?”
“跟我进来。”话还没说完,却见傅明冷着脸将谢汝城喊了进去。
殿内,谢汝城静静地站着,默不作声。傅明上下打量了他两眼,终于出声:“今日为何在鬼市闹事?”
“捉个小鬼罢了。”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是你从南疆捉来的那只?”
“是。”
“放到眼皮底下还能跑了,可见这鬼性情之顽劣,不如换个人去捉,省的再弄出这般动静。”
傅明饶有意味地看着谢汝城,手指曲起,有意无意地敲在桌子上,寂静的内殿中,一声声“咚咚”的敲打声隐隐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宫主,今日是我行事鲁莽了,我随你处置,只是那鬼,我不放心交给别人。”
“哦?”傅明勾唇笑了笑,“今日之事,念在你是初犯,三日之内,只要你把她捉回来,我便不追究了。”
“多谢宫主。”谢汝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提着剑向傅明施了一礼。
“去把江楠溪喊来。”
“是。”
众人见谢汝城出了内殿,纷纷凑了上来。
“怎么样,宫主没罚你吧?”齐磊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汝城并未搭话,只是冲着江楠溪撂下一句:宫主叫你。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诶,这人这臭脾气真是。”孙七娘冲着谢汝城离开的方向好一阵骂骂咧咧。
江楠溪默默退了出来,见内殿门开着,直接走了进去。
傅明坐在桌前,敛着眉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神色透着一股倦意。
“宫主,您叫我?”江楠溪怕惊扰了他,轻声问着。
“你来了,坐这。”傅明听了她的声音,眉头一瞬便松了开来,拍拍身边的凳子,示意她坐下。
“今日去鬼市,可有和他们起冲突?”
傅明说的极慢,声音落在耳里竟有几分温柔,若是谢汝城在这,只怕要感叹这宫主大人怎么有两副面孔。
“我只是去送个钱,他们得了钱便没再闹。”
“对了,宫主,这是你的钱袋。”江楠溪素白的手心中正躺着那只早间从傅明房里带出去的黛青色钱袋,里头倒是还有几枚钱,拿着它回来时,只听得这钱袋子叮儿咣当地响着。
“倒是还给我剩了些。”
傅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拿着吧,也没几个钱,后日中元节去鬼市看到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便买点。”
“那就多谢宫主了。”确实没几个钱,江楠溪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了下来。
“关于时子初,你是怎么想的?”傅明微不可闻地看了江楠溪一眼,“孙七娘说要留他下来,我想还是要问问你的意见。”
“宫主,你们不用反复来问我,他是他,我是我。你们想留就留,想送走就送走,和我其实没什么关系。”
“往事不可谏,这不是您跟我说的吗,都过去了。”江楠溪笑了笑,素净的小脸上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眼中敛着一些迷蒙的水汽,看着亮晶晶的。
“好。”
一日后,中元节。十五之夜,圆月如盘。
冥界鬼市,十里长街,灯火通明。
鬼市东西街交界处,有一座九层高楼,楼身高耸壮观,飞檐翘角,琉璃砖瓦,丝竹管弦之声与楼间灯火交相辉映,壮阔宏丽。
这便是九鸿楼,一年之中,只有中元、清明、寒衣三日才得开放。一楼吃食,二楼歌舞,三楼诗词,四楼书画,五楼琴棋,六楼花草,七楼灵宠,八楼法器,而这重中之重便是九楼,用于拍卖九鸿楼一年之间搜罗的各式珍宝。
中元节这天,倒不只是冥界的鬼怪鬼仙,还有妖界的,仙界的,都愿意来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合意的宝贝。
九鸿楼九楼的厢房内,众人面面相觑地坐着。
江楠溪不过随口问了句,不知这九鸿楼今日会卖些什么宝贝。傅明便直接买了八张入楼通牒,带着几人上了厢房坐着。
“是不是要开始了。”
厢房在二层,视野开阔,一抬眼就能看到下面的景象。
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
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到了拍卖台上,敲锣打鼓地喊着:“诸位安静,赶紧找地方坐好,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
台下的人闻言纷纷找好位置坐定等着。看得出来,大家对于九鸿楼今日要拍卖的珍宝都十分好奇。
不一会儿,一个身姿袅娜的年轻女子走上了台前。那女子衣着华丽,穿着金丝绣线的流沙衫,顶着青瑶玉制成的步摇,脚步款款,耳下的明月珰随着脚步轻轻摇摆,看得人心神摇曳。
“各位久等了。我们今日要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