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叶差点进入莲香口中,被歪头躲过。
“奴婢真的没做!奴婢怎么敢给王妃下毒!”
莲香当即跪在地上,用力地磕头,不断重复呼喊着:“奴婢知错!是奴婢先前说错了话!不应当说膳房的人不待见王妃,王妃您绕过奴婢吧!”
时不时的,莲香又瞧着顾怜儿的方向,在收到警告般的眼神后才急忙低下头。
她的家人还在她手中……
“王爷,奴婢当真没下毒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她涕泗横流,大哭道:“肯定是王妃不满您冷落她,日日和二小姐一处,所以栽赃陷害奴婢!借此疏远您和二小姐!”
“理由也要想个合理的,方才本王妃没说清楚?本王妃可不需要打感情牌就有足够的身份。”顾婉玉不屑道。
莲香看着近在咫尺的饭菜,不再惧怕得罪顾婉玉,反而口不择言。
“你有王妃头衔又怎样?你没有王爷恩宠!哪个后宅妇人不是靠男人恩宠才有地位!再高的身份你嫁了人也一无所有!所以你嫉妒二小姐!用奴婢来对付她!”
“真是忠心的好奴才!你这般为主子着想,想必
也愿意为主子而死吧!
“吃了!”顾婉玉手上力道更重,眼看着莲香的头便要贴在地上。
“放开我!求求你!王妃”
挣扎间,一支白玉瓷瓶从莲香衣袖坠落地面,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顾婉玉扼住人脖颈的手收回,捡起瓷瓶,毫不意外。
“哟,这是何物?可不像个好东西。”
她纤长的指尖随意拈着把玩这只毒药,揶揄道:“如何解释?”
全场静默无言,唯有顾婉玉慢条斯理地一一理清:“区区一个丫鬟,就敢在本王妃的饭菜中下毒,若说她与本王妃有何深仇大恨,本王妃是不信的,至于利益嘛——”
她拉长腔调,犀利的目光滑过在场众人。
顾怜儿双手紧攥,双眸含恨,头个憋不住,呛声:“姐姐,你现在不清醒,可不要随意揣测,污人清白!”
哦?开始急了。
顾婉玉轻飘飘地瞧江夜宁一眼,视线很快落在顾怜儿身上。
“莲香不过一个王府婢子,却将主意打到本王妃身上,被发现时负隅顽抗底气十足,若是没有幕后推手,在场有几人信?”
她半蹲着身体往上看
的姿势,分明是臣服者的姿态,却叫人不寒而栗,仿佛被人狩猎。
“本王妃提及下毒一事,让莲香试菜,就有多人阻拦,莲香还主动叫骂是我在污蔑妹妹,然自始至终,本王妃不曾提过一句加害者是何人,此事怎么就关系到你的清白了。”
条理分明,话说到这份上,众人若非瞎子,都该心知肚明。
顾怜儿愤怒斥责:“姐姐,你分明在自导自演陷害我!莲香是跟过我一段时日,但她是她,我是我,姐姐怎能将这丫鬟的过错算到我身上?”
她的一番话,顾婉玉根本不放在眼中,而是缓缓起身,直视着江夜宁的双目。
“莲香也算王府中人,自然也是王爷的人,莫非,王爷现在要不尊太后指令,对害本王妃之人放任不管?”
她提高嗓音,搬出后台,顾怜儿的脸色登时煞白。
“王爷,”顾怜儿哀切,眸中泛泪,“我当真不知,姐姐这丫鬟与我何干,她犯错不该我赎罪啊王爷!”
被甩在地上的莲香终于从浑噩中清醒,她回想着今日带着毒药前来时主子的话,佯装镇定。
“奴婢不知今
日犯此大错,让王妃受惊,”她低眉顺眼,很是诚恳,“可这瓶药,只是普通的伤药,奴婢思量着王妃今日遇刺会否受伤,所以带来,只是没曾想王妃这般不喜奴婢、猜忌奴婢。”
“日后奴婢不会再插手照料王妃一事,只求王爷将奴婢罚去外院日日洒扫做苦役,未免日后冲撞王妃。”
顾婉玉轻笑一声,若非先前见这丫鬟牙尖嘴利,如今伏低做小,让她都快信了呢。
这番话并未如莲香所想,可息事宁人。
江夜宁玄衣长立,隐于一侧,隔岸观火。
他唇角微勾,赫然发现,这个性情大变的女人,反而让他有些欣赏。
“惊蛰,处理。”江夜宁的声音如修罗再世,冰冷刺骨。
惊蛰藏匿在黑暗中,鬼魅般如利刃窜出,将丫鬟猛地提起,单手打开白玉瓶,掰开莲香的下颌,将药灌入。
“救……救我!不、不是我,是……”莲香的手朝着顾怜儿的方向伸去,目眦欲裂。
“还不快动手!”顾怜儿又惊又怒,不停催促:“这种有罪的丫鬟就该早早处罚!”
惊蛰双指如刀,飞快点上莲香的脖
颈,她被迫吞咽,呼吸急促,双目泛红,血丝大面积地遍布在白色的瞳仁上。
临死前,那双布满恨意以及恳求的血眼盯着顾怜儿。
顾怜儿捂着心口发憷,只差一步,她便全局败露!
顾婉玉……
想到方才这人伶牙俐齿,顾怜儿目光稍暗,抬起头,却见江夜宁正盯着自己,她连忙收起敌意,强撑出一个笑容。
“江哥哥,吓坏怜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