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福话音未落,其它几位族长就毫不客气地怼起了他。
“你个老家伙,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吞吞吐吐的太不爽快了。”
都是光屁股一起玩大的,谁跟谁不熟?
哪家有酒一道喝,喝醉了有时候还要摩拳擦掌,跟小时候一样干上一架,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都已经是花甲之年,头发胡子全白了,个个山羊须,乍一看亲兄弟似的。
倒是吴永贵察觉出了王厚福的不对劲,忙望向脸膛黑紫眉头紧锁的他。
“王叔,先说说好消息吧!”
“好。”王厚福一仰头,又是半碗酒灌进肚里,“好消息就是还有十天,稻谷就能收割了。”
“噗~~”
江永德他们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
“嘿~~你这老家伙,这好消息还用你说?”
“就是,咱一天跑地里几趟?天天盼着哩。”
“赶紧说坏消息,敢瞎说败人酒兴,休怪我对你动手!”
王厚福也没管这几个闹喳喳的家伙,吃了口菜压了压酒意,这才朝几人凑过去。
“南边打仗大家都知道吧?咱邑宁军连失三城,平州随时可能失守……恐怕等不及稻谷收割,咱们就要往北边逃难去了!”
正摩拳擦掌准备撸他的几位族长:……
个个呆若木鸡!
这何止是坏消息,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啊!
天旱三月,滴雨未落,他们挖水渠引水,造水车引水,挑担浇水,哪家哪户的儿子媳妇不是累成了狗,累断了腰?
如今要他们抛下这些到嘴的粮食,不相当于割他们的肉吗?
个个放下筷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腰背也不由驮了三分。
江永德第一个反应过来。
“地里的粮食先放一边,眼下最打紧的,是赶紧去镇上买米粮、买马车牛车啊。”
其它几位也纷纷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渐渐冷静下来,都是族里掌舵的,断不可乱了方寸。
“对,得赶紧买车买粮,家里老人孩子的,没车没粮可不行!”
“还得连夜去,争取明早粮铺一开门,就能把粮食买到手。”
“一家人分头行动,买粮的买粮,买车的买车,双管齐下!”
见大家嗓门越说越高,吴永贵忙紧张地双手下压。
“小点声小点声,这个事要是传到妇人们嘴里,不出两天全县都能知道。”
“这样吧,一会儿吃完饭,各族回去开会,妇人们千万别惊动了,只喊当家的过来,得让他们背着家里娘们出去买粮买车。”
“村里其它几个小姓,也把这个消息传递给他们的族长,交待清楚了,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造成大抢购,否则有钱也啥都买不到了。”
“不要一窝蜂跑去大兴镇,有马车牛车的,去附近的镇子和县里分散着买,这样才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几位族长捋着胡须,纷纷点头,哪还有心情喝酒,胡乱填饱肚子就匆匆忙忙走了。
这边,江老夫人吃完饭,把江河父女拉到一旁。
“儿啊,你和珂丫头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待会儿就跟我们离开。”
江雪珂一听这话,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大晚上的,老祖母为何这么急着走?”
江老夫人拖过江雪珂的手,压低嗓门。
“邑宁军打败仗了,平州要失守了,整个平阳郡都要沦陷了,我们此番北上是逃难去的。”
江雪珂早有此预感,听到这个消息倒还平静,江河大惊失色。
“这么说,咱们的家园就要这样失去了?”
“谁说不是呢?”江老夫人一脸愁容,“既然早晚要走,那就赶在发生动乱之前离开,这样才最安全。”
江河却一脸为难地摇了摇头。
“娘,儿子多年不曾尽孝,的确该跟在娘身边尽孝,可无奈我有公差在身,不能说走就走啊。”
江老夫人也是愁容满面。
年尧身为平州刺史,就是战死在平州,那也是不能离开的。
不止他不能离开,妻子儿女个个都不能离开,得留在那里稳定民心!
食国之俸禄,怎么可以临阵脱逃,造成动乱?
这番江河也说不能走,江老夫人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我就只有你和年尧两个儿子,年尧一家镇守平州,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若再出点什么岔子,那娘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江河犹豫了一会儿,扑通朝江老夫人跪了下去。
“娘,我身为衙门里的公差,不可擅离职守,还请您带着珂丫头先走。”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前往京城与你们碰头的。”
江老夫人见儿子这般为难,也不忍心逼他,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好吧,即如此,那我也不能强求你,我就带着珂丫头先行一步。”
不曾想江雪珂也摇头。
“抱歉啊老祖母,我也得留下来,阿宸去了平州,我得等他回来。”
“这~~阿宸不是京城人氏吗?到了京城他自然会来寻你的。”
“夫妻本就该苦难同当,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