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院子里。
“姐,我不管,今天你不借钱给我,我就只有挨打离婚的份儿了”。
说这话的男人,年约四十,印花短衬衫扎在黑色西裤里,梳着分头,抹了头油,黑亮黑亮的,腰间别着手机套,乍一看去,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个小老板。
只不过他脚上那双灰扑扑且破皮的黑色皮鞋,泄露了底细。
这人,正是张潼嘴里好赌不着调的二舅舅,钟得全。
甩出这么一句话,人就一屁股坐在偏房门口的椅子上,一脸无赖样。
钟素芳深吸几口气,最后发现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脾气了,三两步走到后院儿拿起一根长棍,就往钟得全这边来。
张麒一看,怕二舅万一混起来老妈要吃亏,老爸这会儿在外边卖肉帮不了忙,便悄悄的出了院子往山上跑去。
钟得全自觉把大姐的心思摸得门清,只要自己耍赖说说可怜话,即便没有上千块,几大百还是会支援自己的。
于是,看大姐往后面去也浑不在意。
正摸出打火机打算点根烟,却瞥见钟素芳拿着棍子过来,吓得赶紧蹦了起来。
“我让你赌,让你赌!败家玩意儿,早死早超生~”
钟素芳也是气得狠了,一边追着打一边骂。
钟得全多少年没被揍过了,知道这次大姐动了气,怕是要不到钱了,也不敢还手,只好避开。
几个回合下来,钟素芳累得气喘吁吁,连他的边都没挨到。
“姐,姐,你消消气啊,我这次是真的需要钱。”
钟得全躲在角落里可怜巴巴道。
钟素芳气笑了,也怪自己之前心太软,总想着他能改好。
没想到倒是弄出个无底洞来,自己最近正愁钱的事情,他还敢来要钱。
想起昨晚上张潼说的那些话,越发觉得自己闺女说的有道理。
于是把棍子扔在地上,冷冷的道:
“赶紧滚回家农忙去,以后别想伸手吃白食”。
钟得全一听,心里慌了。也顾不上害怕,赶紧跟在大姐后头也进了厨房。
张潼走到半道上,便看见张麒急急地往山上跑来,连掉了只鞋子都顾不上了~
张麒一看见自家姐姐,像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姐,赶紧回家吧,二舅来了。”
张潼扶着小弟,示意他将鞋子穿好:
“他来就来吧,有什么好慌张的。”
“呼~~姐,快点吧~~~刚才二舅跟妈都吵起来,跟个强盗似……我怕他抢咱家的钱。”
张麒眉头紧皱着,说话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张潼一听,这还了得!立即就往山下奔去。
“小弟,你慢点,在后面见机行事。”
张麒听见姐姐的话使劲点头,也顾不上他姐看不见了。
姐弟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姐姐的意思让他一会儿不要进门,如果二舅真的发疯动手就赶紧去叫人帮忙。
眼见着马上到家,张潼停在屋后的空地上扶着腰喘气。
双眼在后院墙不断搜索,看见家里一根小扁担放在柴堆上,一把抓过来握在手上。
她没有急着进院子,而是竖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只听见老妈正和二舅你来我往吵嘴,二舅的声音时高时低的。
张潼紧张的心落了回来,将扁担扛在肩头上,这才推开后院的门进去:
“妈,我回来了,肚子饿死了。”
屋里的争吵声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钟素芳和钟得全也一前一后的从厨房出来。
“回来了就洗手吃饭,难道还等着我给你端到手上?”
老妈黑着一张脸,说话还带着怒气。
张潼也不戳破,依旧笑嘻嘻地应好。
然后像刚看见钟德全一般,满脸惊讶到:
“呀,二舅来了啊,昨天我还我跟我妈还说你们怕是要下午才到呢。”
在小辈面前,钟得全自然不好再死皮赖脸,便也露出一副笑脸来,理了理身上皱巴巴的衬衫,“嘿嘿,外甥女的酒席我肯定要早点来嘛。”
说罢,还极其自然地往院子里的藤椅上一坐。
张潼弯腰在洗脸架上洗脸,抬头间正要说话,却被打水出来的老妈制止了。
想必老妈是怕自己不懂事,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张潼用洗脸巾遮挡着对老妈做了个鬼脸,随后跑到她二舅旁边的矮凳上坐着,一脸愁苦的道:“二舅,亏你来得早哦,不然我都要被我妈压榨成萝卜干了。”
钟得全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随意接了句,“咋啦?这一天天地全干活去了呀?”
张潼小鸡啄米般点头:
“那可不,你不晓得,眼看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开学了,我的学费却还没凑齐。我妈心里烦着呢,一个不高兴就让我和我弟死命的干活。”
张潼越说越苦恼,然后再次看向钟得全,眼睛陡然放光起来:
“本来我还在想能去哪里借点钱,二舅就上门来了,这不是一下就解决了么。”
钟得全不自然地扯起嘴角笑笑,然后将椅子往旁边挪了挪,“我来能解决啥哦?”
“啊,二舅你来这么早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