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封而禛回了营里,急忙把自己塞进了崧州名单,又跟将军左商量右商量,说是提前一天自己单独出发,又请将军喝了顿酒,这才成事。
出发这一日,温觅只带了红绡一人,小满从成为姜家大少爷之后,温觅就逐渐把外院之事全都交给他了,如今小满还要巡视西窗烛和清心茶庄,偶尔也要去杂货铺看看,十分忙碌,温觅这次去南海也倒是没叫他。
封而禛也是轻装上阵,与陈禾二人各自只背了一个小小的包袱,马背上驮着盔甲,另各自配了剑,却是二人牵着三匹马来。
陈禾见着红绡,半低着头抿嘴笑了笑,又上前接了两位女子的四个包袱系在空闲着的马身上,惹得封而禛怼了一句“你倒是殷勤”。
温觅暗笑,封而禛竟然还带了一匹马专门放行李。
今儿有集市,内城里只能小马步颠着,温觅秉承着想给封而禛面子的原则,与他找着闲话说。
“你们这盔甲很沉吧,崧州那么热,会不会流汗啊。”
封而禛虽疑惑温觅怎么变亲和了,却也是乐在其中,“盔甲自然是沉的,崧州虽热,但是到了那边可以领一套贴身衣物,上下连衣,连着袜子,防蚊虫,而且布料极其舒爽,哪怕外边套上盔甲,也不会捂汗。”
“说起来蚊虫之事,我听温采说,你们营里也缺防蚊虫药膏?”
“倒不是缺,只是,领用的东西,质量都一般,而且那味道怪得很,无法忍受,我也试过别的店里买的,那味道也是难闻,估计都是用味道驱的蚊,殊不知连人都要驱了,再混上汗味,哦唷……”
“你……你快别说了……”
四人说说笑笑出了蔺州,紧赶慢赶却也还是在天完全黑时才赶到卧龙山脉北沿,陈禾换了马,骑着那匹一路只驮了点行李的马,飞驰着先去打点客栈去了。
温觅见状,嗔了一句:“备用的马到底是保存了体力,原来公子哥儿出门,是这样的。”
封而禛一阵笑,“还不是为了温大姑娘能顺心一些……”
“我哪里是有那样娇气的。”
“你就当我是将功补过,好不好?上次那客栈实在过分,我再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了……”
……
温族长家中,温今悠不急不慢地冲着茶。
“她又去南海了?”
“是,少爷,这会儿估计到了卧龙山了。”
“嗯……”温今悠面无表情,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温家二位爷,究竟在营里做什么的,也打听不出来?”
“小的无能,没进得去营里。”
“也是,你也不能喊二位爷出来叙话。”温今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抬头打量了那小厮一眼,只见小厮微微抖了抖,没有做声。
“出去吧,盯着点。”
小厮行礼出门,温今悠饮下了一杯茶,也起了身,去了温今惠院里。
“大哥今年在营里,就没有更进一步的机会?”温今悠坐在半明半暗处,烛光映不清楚他的表情。
“今年文试过后,文官倒是会有调动,金衍会派来个新的通判……至于咱们蔺州的其他官员,常平使万丰年大人,也早过了知天命,估计会迁升至京城,武官么,万堂涯倒是会往前走一走,也或许,万堂涯的爹允许他跟着万丰年大人去京城,我说不准会有机会。”温今惠一边写着大字,一边慢慢盘算。
“常平使万丰年五十五了,比知州大人还长了十岁。”温今悠舒展了四肢,
“是啊,就连万堂涯他爹,经略使万丰民,也有五十一了。”温今惠拿起纸张吹了吹。
“前些时候,万家先老太爷殁了,其中内情,大哥也听说了吧。”
“别人家这种事,不好评价。”温今惠略抬头瞥了一眼。
“万丰年大人真是继承了他老父亲的性子,十六岁就生下了万语白,如今,也不知会不会与他老父亲一般,做出些一树梨花压海棠之事,二老爷万丰民看上去老实,却不知是不是个背地里使坏的。”
“谁知晓呢。”温今惠嗤笑一声,起身摘下灯罩,挑了一下烛芯,复又接着写字。
随着烛光亮起来,温今悠的脸也微微亮了些,他慢慢地勾了勾唇角,语调缓慢:“这两个老家伙……也该动一动了。”
温今惠手指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纸上:“如何动?”
“自然是……迁升,去金衍了。”温今悠一个抬眸,淡淡地笑了笑。
“嗯,若是去京城,倒也挺麻烦的,万家大老爷万丰年这几个孩子里,文夫子万堂鸿估计是不会跟着走,他娶了你三姨母迟鹿衔,万天籁也刚刚过了十岁生日了吧。”
“是。”温今悠缓缓点头。
“万语白自是嫁了封亭良二十年,万芙年岁也不小了,听说她与何从的儿子如今在万丰民手下做事,倒是万萧,说不准能跟着万丰年去京城。”温今惠语气也慢了下来。
温今悠又是点了点头。
“万家二房么,二老爷就这么两个孩子,万藤在瞭望楼那个活儿做得也没意思,万堂涯在定远营倒是有点出息,若是二老爷万丰民也一起迁升去京城了,他这两个没成家的儿子,他倒是都能带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