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宁嫔是何目的,凤吟晚也不欲轻举妄动,草草同赵太医敷衍两句便回九州香榭去了。
是夜。
月色渐浓,二王府的客厅烛火冉冉,夜听言屈指叩在案上,神色颇为晦暗。
旁侧,夜听雨端着茶,姿态明显要悠闲许多,“二哥,这两日都不见你,你到何处去了?”
身畔的视线闻声抬起几分,开口却是不答反问。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夜听雨兀自抿茶,“放心吧,豫州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今日父皇也去了母妃宫中,此事绝无意外。”
似是早已料到这般,夜听言淡淡“嗯”了一声,片刻又开口。
“那边的东西呢?”
知晓他说的是什么,夜听雨点点头,开口却又有些迟疑。
“已经见到了,只是上头的东西我实在看不懂,二哥,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当真能……”
话未说完便已被打断。
夜听言抬眼看过去,语气笃定,不容置喙,“你只需将东西拿过来便是,其余的,本王自会处理。”
见他神色这般自信,夜听雨顿了顿,心中疑虑当即也散去。
“是,二哥的本事,我自然相信。”
……
原则上是“既来之,则安之”,实则心事满怀,一夜辗转,晨早天色放亮时凤吟晚才迷糊着入睡。
清若来叫了两声,见她未应倒也识趣地退开,只是还未等凤吟晚睡熟,那烦人的拍门声便又要命似的响起。
“谁啊?”
大早上来催她的命吗?
出门正对上夜听云的脸,凤吟晚眯了眯眼,以为是自己睡迷糊了。
正准备退回去,夜听云急促的话便已劈头盖脸砸下来。
“今日早朝父皇和群臣商议战事,说三哥负伤,军中现下群龙无首,委实不是办法,便就近调命了宁嫔的父亲率豫州兵马前去驰援,圣旨都已经送出去了!”
夜听澜的属下都是有点个性在身上的,比如李承焱,比如钱罐,没有他压着,军中确实可能会翻天。
然,凤吟晚消化了半晌才抓到重点,意识一秒清醒。
“你说什么?”
豫州的军营和江州一样都感染了疟疾,士兵还未恢复,宁嫔的父亲拿什么去驰援?
眼神从她乱糟糟的头发和穿反了的外衣上扫过,夜听云眉心一拧,当即又做声。
“宁嫔的父亲就是豫州兵马司指挥使,眼下豫州疫症解除,又离边关最近,父皇不想指派他都难!”
这话成功令凤吟晚皱起眉头,却是因为前半句。
“豫州的疫症解除了?”
夜听云点点头,“昨日豫州刺史亲自上的奏章,父皇想必早已看过了,夜听雨和宁嫔暗中撺掇了这么久,定是为了此番能在借机立功,好叫他们母家得势!”
他拧着眉满面愁云,凤吟晚却是眉心一蹙,沉声追问。
“那其余两州呢?可曾有奏折递上来?”
夜听云被问得一怔,旋即又摇头,“这倒是没有……”
没有。
凤吟晚闻言唇角一抿,眼底冷意顿时积聚。
离开江州前她曾命亓玄打探过,军营中肆虐的病症虽已被控制住,可药方的效力有限,病患若要痊愈,少说也还需数日。
三州的疫症几乎是同时爆发,为何却独独豫州恢复得这般快?
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美目沉了沉,当即又做声,“你命人出宫一趟,去王府将亓玄找来。”
虽然不知晓她的用意,夜听云还是照做,为了不引人注意,凤吟晚特意换了身宫女的衣裳前去。
还是东华门,见着她,亓玄神色却有些犹豫。
“王妃。”
“怎么了?”
凤吟晚疑声敛了敛眸子,抬眼便见他从袖中取出一纸密信。
“派去送信的暗卫回来了,王爷中伏,身负重伤逃脱,凤老将军和令兄……的确已不见了踪迹。”
还有一句他没说。
与她父兄一同消失的,还有军队囤积在转运驿中的万石粮草。
粮草,是军机要密。
一瞬间,身子仿若被抽去了力气,凤吟晚捏着信纸的手骤然收紧,连指节都隐隐有些泛白。
有人在设计!
连证据都安排得如此恰到好处。
眼前的字迹不受控制就有些模糊起来,看出她的异样,亓玄当即关切出声。
“王妃?”
凤吟晚抿唇摇摇头,半晌才艰难找回声音。
“亓玄,有一件事要你帮我去做,此事与王爷无关,全是本王妃一人所求,你若是不想,可以拒绝。”
单凭眼下的情况来说,她父兄的确十分可疑,亓玄到底是夜听澜的人,面对这密信,未必会做到毫无波澜。
原以为他定会犹豫,岂料亓玄闻言却是不假思索点头。
“王妃有令,属下不敢不从,受王爷之命侍奉在侧,愿凭王妃任意差遣。”
早在凤吟晚带领他们将夜听澜救回来的那次,他便已将凤吟晚视为了半个主子。
王妃的人品,他信,王妃父兄的人品,他也信。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