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丞前两答甚宽下属心境,第三答,却委实不敢苟同。”张行俯首不起。
听得此言,非止曹林,白有思、司马正、秦宝三人也都明显微微色变。
“那你想的第三答又是什么为先?”片刻后,曹林收起双手,负在身后来问。
“属下不敢说。”张行给出了一个奇怪的回复。
曹林便要冷笑,但不知为何,却又忽然怔住,继而久久肃立不语。
与此同时,铜铃声反而响起。
也就是在铜铃声中,白有思忽然醒悟过来,却毫不犹豫咬牙上前:“中丞,张三郎非是为私心拒你,而是出于公心,有些事情,若中丞都不能为,又为何要逼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秦宝和周行范赶紧跟上拱手行礼,钱唐愣了一下,随即跟上。
此时,曹林缓缓扭头,冷冷看向了白有思,只是沉声不语。
白有思丝毫不管,反而继续张口以对:“他不敢说,我却舍了前途性命来说……中丞的顺序自然是极对的,但圣人才是定略之人,而偏偏圣人好全喜功……南衙诸公,明明心意一致,却连修大金柱这事情都劝不得,而若是连这种事情都劝不动,谁能劝圣人先内后外?张三郎心怀大志,志在安天下,若不能为这些,他便是当了中丞义子又如何?只是平白被中丞赚走罢了,还要担上背离我的坏名头。”
曹林一声不吭,但大宗师天人合一,反而不忌喜怒形色,众人看的清楚,他从张行拒绝之后,便明显有了怒意。
反而是忽然醒悟到什么,稍微一滞。
至于白有思出面后,怒意其实又稍微削减,但后面那番话说出来,明显是有所激怒,以至于怒意更甚。
“中丞。”
司马正见状,毫不犹豫上前拱手。“我只有一言要说……无论如何,张白绶都是个为国效力,论心论迹皆无可厚非之人,难道要有功不赏,反而因为这种事情大加处罚吗?若如此,上下如何看中丞用人之道?”
带着面具的张长恭犹豫了一下,居然也上前拱手。
气氛,再度凝固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从下巴一直在滴汗的张行视角来看,曹林的紫袍停止了无风鼓动,而时不时响起一声的铜铃也轻轻一响,然后骤然停了下来。
接着,便是曹林的紫袍转出了视野。
这时候,张行终于听到了对方冷冷的声音,却居然不是在喊自己:“张长恭!”
“属下在!”张长恭平静回复。
“你为何也要求情?”曹林声音凛冽。“你认识他?见过他本事?还是要卖谁人情?”
“都不是。”张长恭小心以对。“是祖父大人那里曾有过一个小嘱咐,要我们留心河东张氏西眷房的一个子弟……就是当年牵连叛乱,被迫卖掉的张行俨,听说他不愿认祖归宗,反而直接在太原参军,以上五军的身份参与二征东夷……我来靖安台之前,就注意到了这位如锥处囊中的张白绶,不敢不有所怀疑。”
曹林微微一怔,继而面色缓和下来。
而周围人等,从白有思到寻常巡骑,莫不诧异。
唯独张行自己莫名其妙……他读过靖安台里的相关文书,知道自己这个身体叫张行义才对,跟都蒙也能对的上的……什么张行俨是什么鬼?
“张行。”曹林忽然一声大喝。“你是张行俨,故意伪作失忆吗?”
“没有。”张行立即扬声做答。“我是真的失忆,后来自己查看文书,也应该是原名叫张行义的北地浪荡儿,但只当是改名字了……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
曹林听完这话,微微呼气,然后终于下达了最终判决:
“这次就算了,但以后不要来黑塔了。”
“多谢中丞大度。”张行又一次显得如释重负。
“不要谢我。”曹林嗤笑一声,开始翻看自己案上文书。
“是,全是巡检与司马常检的恩义。”张行即刻改正。
“也不光是他们。”曹林微微摇头。“我刚刚说了,门阀子弟,犹然要顺者昌逆者亡,何况是你这种出身不明之人?之所以愿意放你一马,一个固然是这几个与你共事的人都愿意保你;另一个,却是你从头到尾,虽有狂悖之论,却总能显出一个对大魏的忠心耿耿来,而且一直实诚……抛开张氏这个误会不说,几个问题,固然是你问我答,又何尝不是你自问自答呢?你这番自陈心迹,到底让我无话可说。你以后不管是跟着谁,到了什么地方,也都不要忘了今日心中的自问自答。”
“这正是属下的本意。”张行猛地抬起头,以至于汗水甩动,深入了上衣领口内。
“给你一条黑绶,走吧!”曹林直接一挥手,将一条黑绶与一面文书扔出来,却又不偏不倚落在对方手上。“日后不要再来这塔里了!”
张行捧着印绶文书,即刻应声:“多谢中丞厚恩!张行必然牢记中丞今日的宽宏!”
这是大大的实诚话,但曹林根本不再作答。
另一边,一言既出,张三郎也是勉力趋步后退,走了几步,几乎要两千,却又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回头一看,才发现正是白有思伸手扶住了自家臂膀,于是彻底松懈下来,却几乎是被女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