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刚偏西了一点,只休息了一刻钟的黜龙军便立即发动了进攻,而在对方发动进攻的同时,阻击部队的主帅韩引弓便主动后退。
这是预定方案,韩引弓心知肚明,别说四千兵路上还减了员,就算是八千满员兵马严阵以待也不可能是这黜龙军五营主力的对手,不是因为军队不能抵挡,而是因为高端战力差太多.他不晓得十三金刚的威力,但雄伯南与张行,徐师仁、王叔勇、贾越这些人他却早就耳朵磨出茧子了,而且是跟部分人有过交手的。
所以只能退,而且要退的坚决,退的果断,退的有章法。
因为退并不是放弃战斗,而是要层层叠叠,且战且退,迟滞阻碍,等待援军。
白横秋与薛常雄会率先赶来,压制黜龙军的高阶战力,而后续部队会包围黜龙军,逼迫上上下下早就疲惫不堪黜龙军崩溃,陷入被猎杀的地步.这是正经的方略。
说白了,就是赌一个时间差,看援兵来的快慢,看黜龙军这柄已经扎到最后的尖刀还利不利?
不过,抛开这一切,在黜龙军发动突袭、韩引弓率领核心的三个队往后撤的同时,这位少年时随从兄长经历过灭陈战斗,中年时因为对巫族的作战有功而登堂入室,又在三征东夷过程中彻底圆滑起来的大魏资历大将,还是本能的意识到,这一战基本上没什么指望了。
因为黜龙军太果断了,果断的不像话,乃至于张行亲自冲阵,寒冰真气在正午时分激散的雾气委实骇人;而自己也到底是分了兵,少了足足一半兵,还刚刚抵达,没有工事依仗。
此消彼长,大概率是没了。但这关他什么事呢?
他跟刘扬基之间的分歧,现在看来是自己对了,而且分兵也是刘扬基主动要求的,现在抵挡不住难道要怪他?难道他没有坚决执行白横秋的军令作阻击?
自己的性命和军权其实已经尽力维护到了。
唯独既然恶了刘扬基,人家又早早投靠了英国公,那会不会趁机对英国公进谗言?而等白氏掌控关陇之后,自己是否能在白氏周边立得住脚?到时候是靠对巫族的战功,还是找姻亲故旧连结?
心思百转之中,韩引弓忽然想到一事,不由叹气。
原来,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外甥李定本以为那厮比自己强,乱世一开,自己是往下掉,这厮是往上爬,多少还以为能让自己多个依仗。孰料,这英国公跟黜龙帮打了一架而已,两边不疼不痒的,眼瞅着是個平手,却先把自己这个外甥的独立性给打没了。
白横秋既然拿走了武安军的兵马,必然要施为的,此战之后,李定要么老老实实作白氏在河北的盾牌,硬生生挨黜龙帮的打,要么投了他好友张行,当对付白横秋的尖刀。
一念至此,韩引弓不由心烦意乱。….
也就是这个的时候,前方雾气中忽然飞出两道真气,前一道带着淡金色,后一道显得有些发红,不过在白天日光的照射下都显得有些发白,且皆宛若流星一般飞速射来。原本还在乱想的韩引弓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弃马后弹。
结果,那前一道带着断江真气的长箭落在韩引弓坐骑上,将战马整个切断,血水脏污溅了数丈方圆不说,后一道裹着离火真气的长箭继续飞来,居然比前一道长箭多飞了二三十步,然后接地便炸裂开来。
刚刚落下的韩引弓猝不及防,虽没有直接中箭,却还是被整个掀翻,其中左臂更是受到冲击,一时灼热难忍,却是前一支箭引出的断江真气先擦过破了它的护体真气,然后后一支长箭引出的离火真气趁虚而入。
非只如此,其周遭亲信也多死伤,一名队将,多位参军、文书当场身亡,更有许多木器、衣物着起火来。
火光中,满身是马血的韩引弓爬起身来,来不及换马就按着肩膀狼狈往后退却。
这位关陇大将哪里还不醒悟?尽管他已经对黜龙军有所预判了,却还是不足!黜龙军比他想的更加果决,而且战力战术也超出自己想象。
到此时,他什么想法心思都无了,只是提起十二分精神求生罢了。
早在黜龙军撞到韩引弓的阻击部队之前,距离此地足足百里的地方,在黜龙军从西北面突出联军营盘那一刻便毫不犹豫纵马离开战场的李定夫妇便已经停在了清漳水上游的一处半永久性的浮桥前,然后从这里渡过了清漳水,从容来到了南岸。
等到这两支箭射出前的那一刻,这对夫妇也等来了他们此行的目标:
先是一队哨骑数十骑,他们停了下来,乖巧的立在了李定身后,充当了仪卫;
然后是一队前哨一百五十人,他们接到命令,直接停下,就在清漳水南岸的官道上横列起来,遮蔽了官道以及后军前进的方向;
再然后是樊梨花率领五百骑抵达,李定一挥手,樊梨花便立即带领这支部队转向官道南侧的撂荒野地中,与横列的一队步卒以及清漳水一起设置了一个套子,裹住了后方大军的前进方向;
紧接着是王臣愕,其部三千众,已经算是正经前军,其人闻得讯息,飞马而来,李定也不言语,只是往清漳水北岸一指,后者虽然心中一惊,但想起此战前双方言语,却是毫不犹豫朝李府君躬身一礼,然后便率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