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这般有恃无恐,直接又与你说?”
“因为张世昭给他出了个阳谋。”张行抄写完毕,将信扔走,依旧面色不变。“一个根本不怕我知道,也不怕李枢再知道回去的阳谋……他让李枢去搞串联,鼓动我出兵河北。我领兵去河北了,李枢就能喘口气,借着东境的地盘发展自己势力,而东境的这些头领们、舵主们,也能趁机喘口气,整些田宅之类的。”
白有思心中微动,眼睛也眨了一下:“我知道去河北从大局上来说是极对的,可这事这么正大光明?”
“算是郑国之渠吧。”张行看着信不以为然道。“你知道郑国渠这个计策吗?”
白有思当场笑了。
张行也笑了,便暂时放下手里的信,跟对方稍微解释了一番:“白帝爷前后,天下崩乱,诸国林立,其中两国强弱分明,强将吞弱之际,弱国中有个水利大师唤作郑国,跑到强国那里,自愿帮强国在后方设计修筑了一道水渠,若水渠成,则强国田亩翻倍,交通动员加速,兴盛不可挡……但实际上,郑国此举反而是为了延缓弱国被强国所并。而后来消息败露,强国依然选择继续修渠,弱国也的确多捱了一段时日。”
“果然是这个局面。”白有思恍然。“好一个郑国渠。”
张行见到对方醒悟,继续来看书信,看了一会,复又失笑:“其实,我现在大约看来,已经察觉到了,这些日子人在东郡、济阴郡,甚至东平郡、济北郡的头领舵主,比之之前在东面四郡屯驻的头领、舵主,提议出兵河北的确实要明显多了许多……大约是多了一半的样子……看来串联还是有作用的。只是谁能想到,这些人言辞妥当,分析准确,只从黜龙帮利弊将来劝我出兵河北的人里面,居然有两成是因为私心,想撵我走了,好在东境安乐享受的呢?偏偏,你又不知道这两成私心,到底是落在什么地方的。”
白有思也在手腕上摇头:“这就是我素来犯憷的地方,人心这个东西太难揣摩了,而且我总没有三郎你这般心思,愿意坦荡接纳这种私心。”
张行沉默不语。
“怎么了?”白有思好奇询问。
“人人都有私心,众私为公。”张行叹气道。“大家都有的私心就是公心,就要认真对待……而你是手中剑太利了,懒得计较这些私心公心罢了。”
“所以,难道该用田宅来贿赂这些豪强出身的头领?”白有思反问。
“不是。”张行摇头以对。“多和少是相对的,而且少部分强人的私心往往是跟大部分寻常人的私心对立的,这个时候要的是尽量照顾更多数人的一种妥协……还是不应该拿田宅贿赂这些头领,还是要维护更多老百姓的正常授田,但应该一开始就明确赏罚,即便是大头领、头领,也可以按照军功予以多余田宅赏赐。”
“那为什么之前不做呢?”白有思愈发好奇。“以三郎的才智早该想到的,而据我所知,那些本土豪强出身的头领、大头领根本没有超额军功赏赐。”
“因为他们起事的时候,便将数县之地划为自己地盘,财权、法权、军权俱出一门,宛若东境境内的总管县一般。”张行略带嘲讽来笑。“这些地盘,不要说那时候了,便是此时我也无法让他们吐出来。不过你说的对,我应该一开始就坚持对他们这些头领搞这种田宅赏赐的,否则将来凭什么将他们的那些地盘收回来?”
白有思若有所思。
外面秋风呼啸,张行继续看了下去,大约又花了一个时辰,才将所有书信看完,也将所有观点统计妥当。
这个时候,白三娘终于再度开口了:“怎么样?有人撺掇你火并李枢吗?”
“有。”认真点验表格的张行脱口而对。“张金树……我就猜到他误会我让他上私信的目的了。”
“阎庆没有吗?”
“阎庆当面说的。”
“但你不准备火并李枢?”
“这是自然……得讲大局,这时候搞火并,只会亲者痛、仇者快,斗而不破其实挺好。”
“那淮右盟呢?你准备怎么处置?”
“若是要南下江淮,便并了淮右盟,若是要北进,便留他与李枢打擂台……他必然乐的如此……继续斗而不破便是。”
“果然……那结果呢?到底是去河北还是江淮呢?哪边人多?”
“不好说。”张行指着自己的统计表格来言。“我看了看,原本主流意见应该是建议去兼并淮右盟,进取江淮的,少部分还有其他奇怪的建议。但在西三郡这里,李枢串联的效果还是非常大的,眼下来看,已经明确表态的,两者基本上是六四开,还是支持去江淮的人多些。可我估计到了济阴,真正决议的时候,支持去河北的会继续增多,最终拉平也说不定。”
“那你呢?”白有思忽然来问。“你本人想去河北还是江淮?你说过的,到济阴路上会跟我说的。”
张行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件事,便点了点头,然后放下表格,认真给对方分析:
“这件事情是这样,从李枢的角度来说,当然希望我去河北,这是郑国渠之策。”
“自然。”
“从这些赞同北上的头领们角度来说,这事是公私两便,是众私化公,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