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望去,仿佛洗过的一个绿色大粽子一般耸立在同样绿色为主的平原大地上。
“山不是太高,也不是很大的样子。”张行蹙眉以对。
“确实。”徐世英同样严肃。“但这是周围唯一一座像样的山……而且,历山西边有个伸出来的角,稍微可以在视野遮蔽上多起些效用。”
“不如指望挖壕沟、堆土垒做遮蔽。”张行认真来言。“这样也方便维持战线和阵型。”
没办法,指望着他用兵如神啥的基本上不大可能,这种情况下,结硬寨、打呆仗,迷信工事和后勤就成了某种必然。
“山上能藏人吗?”白有思忽然在马上开口。
周围人齐齐一怔,一时无人应答,很显然,绝不是这个问题不能回答,而是所有头领都没有跟这位好大名头的白氏贵女做交流的心理准备。
他们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
“喊我白三娘就好。”白有思似乎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只在马上微微一笑。
徐世英立即应声,拱手以对:“回禀白三娘,山上不大好藏人……”
“怎么说?”
“山势比较陡,树木也多,藤蔓密布,土石嶙峋,再加上连日下雨……我估计接下来几日还要接着下……山土松软,道路湿滑。”徐世英诚恳以对。“上去不容易,下来更难。”
白有思点点头。
倒是张行,本能觉得那哪里不对:“这山不大,又在人口稠密之地,为什么山上植被这么茂密?照理说,应该有些建筑和说法才对。”
“不瞒张龙头。”单通海终于也眯着眼睛开了口。“如我记得不差,此山上的确应该是有个祭祀真龙的寺观,但早已经荒废……而且,周围百姓之所以不上山,也跟这个寺观有些关系……据说是寺观里有些鬼祟。”
“我听人说是真龙下了旨意,不许人上山惊扰。”梁嘉定没有忍住再度开口。
“我听到的是,山上寺观出过命案,几个祭祀真龙的道士为了钱财相互搏杀,弄的整个寺观没逃出来几个人,从此成为凶地。”夏侯宁远也添了一句说法。“还有人说,这些道士本就是杀人越货的,属于内讧。”
张行立即去看白有思。
白有思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小山来言:“确系有些真气充裕的感觉,估计的确有真龙曾驾临过,但说句不好听的,从此处往东,雷泽、巨鹿泽,再到泰山,还有落龙滩,东境根本不缺此类地方。”
众人若有所思,而无论怎么想的,却全都只是点头而已。
唯独张行,依旧好奇:“是哪位真龙的祭祀?”
“分山君。”徐世英脱口而对。
张行怔了一怔,周围人却多坦荡,很显然,虽然三一正教用三辉四御的信仰强行遮蔽了大多数的真龙和神仙的祭祀,可分山君作为本朝在东境本地敕封的镇地真龙,最起码不应该会太荒芜。
唯独白有思,瞥到张行面目,心中了然,却是自马上一跃而起,腾空向上,直直往山顶而去。
这一幕,看的徐世英、单通海以下许多头领眼皮直跳。
过了片刻,白有思转回此地,轻松落在马上,复又向张行做了陈述:“正如之前所言,山上植被茂密,属于难以接近的野山,不过依然能看到旧道和破观……全都是杂草,主堂也塌了,一个人没有。”
张行连连颔首,继而收心,再去看战场,依旧蹙眉。
徐世英见状,正色来讲:“三哥,我大概知道你忧心什么,但是要我说,也只能如此了,因为时间过于仓促,很可能三五日就要交战。而反过来说,就是因为时间仓促,敌军才有可能直接撞上来,我们才敢打这一仗的。这时候,有个方略,比没有强。”
张行再度颔首。
且说,张大龙头如何不晓得对方意思?
此战最大的特点,不是什么以逸待劳,也不是什么诱敌深入,那些只是微观上的,从整个战役的角度而言,根本就是迎头撞上,打官军一个措手不及。
时间紧、任务重,什么都只能将就,什么都可能做不好,到处都是破绽,这是事实。
可与此同时,就是要指望着这个时间紧,使得官军没有反应的时间,没有大规模作战的准备,没有救援的决心和能力。
这一波,这一波叫用什么都做不好,来打赢什么都不做。
实际上,这个思路本就是张行自己的主意。
“咱们走一遭吧!”张行叹了口气,终于不再计较这些。“看看阵地和那片沼泽地。”
这没什么好说的,众人来到山下,继续探查。先看了山脚下的平地,没什么可说的,然后只往西一转,果然只在距离历山五六里的地方,发现了一大片地形低洼的积水地——这一点太明显了,哪怕是已经齐腰深的庄稼地完全遮蔽了被淹没的池塘和睡眠也依然能察觉,因为好多农户在这里尝试排涝。
这一幕,使得所有人暂时沉默了片刻。
“赶走他们。”
张行忽然回头吩咐。“你们谁回去召一支军队过来,把地方控制住,不许他们排涝,如果有可能,让魏首席把周围几个村子全都迁走,妇孺塞城里躲一躲,壮丁强征了做后勤,坚决不能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