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棠:“……”
他一直以为只要陆挽矜捡到他,他就是陆挽矜的剑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结契这一步骤。
像是一种古老而又虔诚的仪式,结契双方心灵相通。
陆挽矜看了沈惊棠一眼,眼前青年面容清秀,尽管和季珩之长得一模一样,但她能清楚分辨出他是沈惊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在她心中,沈惊棠无人可以替代。
只是一想到沈惊棠一心追随于她,刹那间,她恍惚间升起一种自己何德何能的感觉。
按照陆乘风所说的方法,陆挽矜缓缓取出自己的心头血,那指尖一点猩红,然后点在了沈惊棠的额头上。
血滴进入灵台,沈惊棠瞬间感觉好像燎原之火席卷了全身,隐隐约约的,身上莫名多了一种牵扯。
咒语有言:“以血为锲,意念相通,愿以吾身,伴汝终生。”
礼成。
漫天灵光闪烁,结契产生的灵力波动化作祥瑞之兆,充满了整个剑阁。沈惊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
从此刻开始,他便作为陆挽矜的本命灵剑而存在。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
御清剑微微发烫,剑体泛起点点灵光,升到了沈惊棠身上,一阵灵光流转过后,他外貌发生了变化。
春水般的灵光氤氲中,一道青年男子的身影伫立其间。
神蹑太虚,邈邈若仙。韬光韫玉、鸿渐之仪。
他长身鹤立,动作轻盈飘逸,衣袂翩跹间,比旁人多了几分仙气。
那张脸轮廓清晰,线条流畅,犹如自带妆感。长睫在眼睑处落下淡淡阴影,狭长的眼睛清澈如水,仿佛看遍世间四季轮转,斗转星移,带着天生的漠然。
眉眼清冷,又纠缠着几分灼艳,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绝美容貌。
陆挽矜直直盯着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
眼前青年面容琼秀,皮肤冷白,眉眼疏离却并不冷漠,似是天然无感无情,生怕呼吸就惊扰到了。
这就是御清原本的样子吗?
心魔不知不觉间渐渐消退,陆挽矜恢复了往日纯真无暇的神情。虽然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但她确确实实压制住了心魔。
沈惊棠轻咳一声,以手作扇,问道:“这是本剑灵的真正面目,怎么样,好看吗?”
陆挽矜诚实点头,“好看,非常好看。”
沈惊棠十分受用地“嗯”了一声。
揽镜自照,意料之中的,他化成了穿书前的容貌。不知道是不是成为剑灵的缘故,他现在是妥妥的“建模脸”,自带八百层滤镜一样,比以前精致了不少。
他很满意。
一片寂静中,响起少女清凌凌的嗓音,“所以,你一把剑,首先学会了化形对吗?”
“……?”
沈惊棠一怔。
首先,学会,化形?
陆挽矜听过许多关于神剑的传说,那些神剑有的也生了剑灵,要么一剑霜寒十四州,要么威名震慑天下,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一段传奇。
唯独沈惊棠。
她从未见过、或听说过努力学习化形术的剑。
什么叫不务正业,这就是不务正业。
沈惊棠叉腰,理直气壮,“我就是喜欢自己的脸怎么了?”
陆挽矜:“……”
台下一众围观弟子仰头看着他们,全场鸦雀无声。
站在高台上接受万众瞩目的两人容貌无疑是世所罕见,他们衣袂翩然,灵光流转间,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世间万物仿佛都融不进他们的眼,他们之间唯有彼此。
陆挽清死死盯着沈惊棠,眼里充满了不甘心。
差一点。
差一点就……
为什么陆挽矜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而她永远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丑?论出身,陆挽矜是名门正统,而她只是一个杂种,论受神剑青睐,她还不如陆挽矜的木单灵根。
不公平,这世道不公平。
陆挽清双拳紧握,垂下眼,勉强掩下眼底的情绪。她转头看向人群中的季珩之,结果,季珩之直直注视着台上的陆挽矜,根本就没分她半分注意力。
陆乘风看着陆挽矜,眼底似闪过欣慰,“以后你就是一名合格的剑修了,带着御清剑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他。”
陆挽矜神色郑重,点头,“我会的,谢谢伯父提点。”
经过这件事,陆挽矜以前对陆乘天柳月姝有多仰慕,现在就有多失望。
她意识到偌大的天照阐幽府没有她一席之地,准确来说,这个家早在十五年前便没有她的位置了,可惜,她现在才看清楚。
突然觉得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有些人有些事终究不是她努力便能改变的。
因此,她对陆乘风说:“伯父,我想下山历练。”
陆乘风一怔,随即道:“下山也好,修行一道,不是只练练剑招就可以了,心境最重要。下山多体会体会红尘,不拘泥于此方小世界,方能有进益。”
陆挽矜眼睛一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