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人如其名,一团黑。
向来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习惯,嘲讽不分地点、时间、人物。没有生命危险,能吐的槽绝不留着过夜。
什么名誉脸面,他向来是轻拿轻放。从未见过的张家小姐给的绿帽婚约也好,顾府的过河拆桥,华亭秦家的本宗羞辱也罢。
对于他而言,一切都是虚的。欠他的他会加倍拿回来,但从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秦公子目下无尘。
那些负他的、欺他的,他从未放在心里过。
但知晓二娘与赵清雪不见了之后,秦墨心里第一次感觉到了惶恐与紧张。
他已经将自己与王家绑在了一起,秦墨在王继面前保证过会保全王家众人,他的功名利禄与远大前程全都押在了王家。
中举、考进士,所有的障碍王继会帮他排除。
大老共享一生积攒的资源,换取秦墨同舟共济,秦墨宁可负了天下人也不想负了老大人王继。
而且秦墨深知自己没时间了,弘治十四年,等他排除万难考中进士,弘治中兴就已经完蛋了。
弘治十八年,帝崩,庙号孝宗。
特么的,现在还剩两年不到,秦墨现在连皇帝的庙号都知道了。
等熊孩子太子朱厚照即位,太监刘谨把持朝政,整个大明朝又要水深火热,朝廷那时就是个火坑,傻子才往里面跳。
王继只剩下两年府尹可做,秦墨也只剩下两年可蹦跶,蹦跶不起来就得被王继的敌人沉江。
弘治朝也只有两年的寿命,他哪里有心思去一步步慢慢爬?
王继选择了他,秦墨同样选择了王继,这是一波互相下注,双向选择。
秦墨这个人桀骜、卑鄙,不能吃苦,但他从来不人生摆烂。
这天下,本就是大争之世。
他道:“我既来,既见,就无法随波逐流藉藉无名。”
大丈夫居于天地,岂能被樊笼所困!仰面是君,低头是民。
试问这天下,何人不想被叫一声大官人。
他可以接受自己无才、无德,被世人不解,但秦墨不能接受碌碌无为。他想要站在那朝堂,想要深入草原会会那小王子达延汗,封狼居胥,彪炳千秋!
所以秦墨不能接受有人对王家人动手,这让他很愤怒。
王继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慢慢转移家人了,包括想要让二娘与王显祖跟着秦墨八月乡试后一同进京。
至于王家大老爷与二老爷,最近一直都在活动,似乎想要将官职调往京城。
天子脚下,方能护住家人周全,王继是这样打算的。
秦墨很清楚,王继毕竟老了,狠不下心让家人与其一同冒险。正是因为如此,秦墨才如此惶恐。
这刚把重任交给自己,转眼人就出事了。
这不是肆无忌惮的打脸又是什么?秦墨压根没想到南京城里竟然有人如此猖狂,王继不过做了一点小动作,他们就敢设法绑王继的孙女了。
秦墨很愤怒,一定要宰了对方的才能熄灭的那种。
......
听着秦墨的调笑,赵清雪想说些什么最终张张嘴也没能说出口,只是弱弱的叫了一声公子。
二娘站在原地静静的打量着秦墨,目光没有波动。
秦墨也在打量着她,应天府标准的秦淮美人,身上带着温婉清冷的气质。目光相接的一瞬,两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刺探。
有点意思,两人心中暗道。
目光很利,像漠北的刀子,二娘心中默默念道。
眼神很深,像是幽潭,适合做侯爷。秦墨撇了撇嘴,对于二娘没有什么心思,都是一路人,估计尿不到一壶里。
“小女子王卿婉,见过秦相公。”二娘行礼,报上了自己的名讳,没有任何顾忌。
她曾在祖父的院子里见过秦墨一面,当时看着冷面、率直像是个性子沉稳的书生。
但知道自家祖父要撮合自己之后,再看秦墨,心里不知为何微微有些抵触,那些好感荡然一空。
二娘曾以为自己是像祖父说的那样,不愿依附他人姓氏,但现在看来应该是秦墨大抵性子和自己一样。
一柄剑配鞘则相得益彰,那秦墨与自己大约只是两把剑,相斥。
短暂的眼神接触,两人就得出了相差无几的结论。于是,两人便像相亲一般态度虚假而客气了起来。
秦墨将匕首一扔,扎入那小厮大腿,空出手来对二娘行礼。
“在下秦墨。”
在小厮的惨叫声中,两人相视一笑,高手过招,点到为止。
而后秦墨蹲下身,简单逼供一番大致知晓了这失败的抢人桉的前因后果。本想在这蹲到那接头的人来,但碍于两女在场存在风险,想了想还是算了。
护送着两女离开那废弃的码头,走入人群,秦墨刚想回身去看一眼,忽闻一旁的二娘开口道。
“被恶奴胁迫之时,有人跟在后面。”
“那人进了笛子巷第一家酒楼,看模样是个小厮,五短身材,句偻,左腿有疾。”
闻言,秦墨愣了一瞬,接着止住了脚步。
沉三一众人约好了,找到人就在皮市街银匠店门口碰头,每隔半个时辰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