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秦府外边暗处那帮人的头姓沉,单名一个三字。
三十左右,刀削一般的棱角,不修边幅眼窝微陷,像是长期失眠的中年失业男。
当初秦墨开口向王继挑人时,王继毫不犹豫的叫来了沉三,让其下去根据秦墨的要求自行安排。
明朝的官员乃至于豪绅都喜欢供养私兵,或是保家护院,或是出行护卫。
王继一生都在大明朝西南方工作,几乎是朝廷的一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成化二年进士,两年后,王继一出道就调任云南道监察御史,督理两淮盐法。
监察御史本就是个不畏权贵,得罪人的活,偏偏是管盐法。若是在江南一带还好,是个滋润的肥差。
可地点却在土司横行,民风彪悍的云南道。
三年之后,王继再次调任,这次的地点是煤矿资源丰富的山西,任职巡抚,妥妥的封疆大吏一枚。
那升官速度宛如坐火箭,问经验就是两个字,狠!干!
藩王强夺民田?直接给你干到皇帝面前,上达天听!
宗室乱国?直接给你下狱!
为官三十年,王继屯过田,开过山,修过河。在明朝最艰苦的地方,弹劾过镇守太监,也斗过御史。
如此刚烈的性格,又行走在边远艰苦之地,王继能活到七十岁除了依仗皇帝的信任之外。
更为重要的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私兵,选人的标准就是忠诚,悍不畏死。
沉三是几年前才跟着王继的,俗话说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跟班。沉三能入王继的眼,自然也不是花架子。
八岁的时候,沉三就去了边陲重镇大同,跟过名将王越打过仗,夜行八百里,两次偷了鞑子的家。
将近二十年刀口舔血的边关生活使得沉三整个人有些神经质,整天神神叨叨,见血就跟狼似的眼红。
见那贼人翻进去秦府高墙,暗处的护卫从腰间掏出一拇指大小的竹器,憋足气吹响,竟是吹出了夜鸟长鸣的声音。
藏在秦墨暗处的沉三勐地睁开了眼,童孔像是动物一般瞬间扩散又勐地缩紧。
贼人一瘸一拐的沿着外院往里摸去,脚步无声。
刚行至于内院,便是听见里头传来叫骂声与酒杯碎地的摔打之声。像是秀才的雅正嗓音传了出来,带着些许气急败坏。
“谁也别想靠近我的银子!你们都给我滚开!”这是秦墨的声音。
卡察!又是一道摔杯声。
“少爷,银子不能放在这,这可是五万两,会引来贼人的!”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带着丝丝焦急的意味。
这是赵清雪的声音,倒是本色出演,秦墨不怕,她是真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啊!
秦墨没跟她说实话,只说晚上演一场戏,过几天就搬去王家住。
“胡说!我看你们都想着要偷我的银子!都给我收拾东西滚!”秦墨的吼声传来。
油灯打在纸湖的窗户上,三个影子晃动。
“公子,俺不会拿你的银子的!”赵二牛结结巴巴的念着台词。
影帝秦墨又喊又叫,不断挥舞着棍棒,从内院往那卧房看去便是一片乱糟糟的人影舞动。
那贼人在墙根下听了一阵,便又瘸着往别处摸去了。
沉三一直在屋顶暗处躲着,听着内院的动静,盯着那贼人往其他去,眼睛微合跟了上去。
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沉三回到了内院。
房间内几人还在哭,还在骂,秦墨的声音都哑了。
“我的银子,谁也别想.......咳咳。”
听着那令人不禁尿下的台词,沉三忍不住敲了敲房门,沉声道。
“秦相公,人已经走了。”
闻言,里头的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被人厄住了喉咙。
屋内的灯火跳了一下,似乎是有人快步上前,轻微的脚步声后,闭着的房门被勐地打开。
灯光像是雨丝般泄出,又瞬间被一道身影给牢牢的挡住。
沉三没抬头,不敢冲撞贵人,只是低头抱拳行礼。
“终于走了!嗓子都喊哑了。”秦墨咳嗽一声,笑吟吟的抖了抖手中的纸张,“不用多礼。”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些话,与秦墨刚刚喊的那些一模一样。
“谁走了?”赵清雪从秦墨身侧探了个头出来,手中同样拿着几张宣纸。
“公子,这什么剧本杀还挺有意思的,嘻嘻。”
赵二牛也跟着憨憨的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说道。
“公子,俺先回去睡觉了。”
他只有一句台词,自然不用纸张。
“我也去洗漱了,公子早点睡。”赵清雪也打着哈欠离去了。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秦墨与沉三两个人,沉三仍旧一副恭敬的模样,小心侍立在一边。
边军以实力为尊,跟了王继之后,沉三的心底的傲气收敛了许多。整人像是个颓废大叔,极少说话。
夜光流华,秦墨率先开口了,脸上带着吟吟笑意。
“听老大人说,你自幼在漠北长大?哪?”
“回公子的话,大同。”
“那冷吗?”
“冷,冬天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