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闷热的南京城外,镶着金边的乌云骤然压顶。
雷声滚滚,电龙在厚实的云层里翻滚。
龙江关码头,这里被称为南京城的北大门,其位置临近长江,背靠狮子山。其江上下船,皆要系缆于此。
永乐三年,郑和下西洋就是从龙江关下水的。最繁华时,江面上千帆同游,场面甚至壮观。
自永乐大帝迁都顺天后,应天府闲赋作为陪都。政治中心与经济中心的一次大分离,使得应天府一带漕运低迷了一阵。
反而使得本沦为配角的大运河雄起,成为各个都城联系京城的主要线路。
好在朱右樘继位正统十余年,明朝的经济形势逐渐好转。即使南京城因为长江西岸迁移并不在运河旁,却仍旧是漕运中心。
紧跟着,上新河下游的龙江关再次成为了商船运输的重要枢纽。
来往的千万船只养活了南京城三百万人口,粮食,货物,纺织物,茶叶,源源不断的流入南京城。
那一条条运河,像是一条条血管,承载着长江中下游物资集散地的重要使命。另一方面,同时也滋养着南京这方富贵之地。
而龙江关码头之上,更是三教九流的聚集之地。多数参与漕运搬运货物的苦哈哈往往都是拖家带口,每日停歇不得。
但是摆烂之人自古皆有,一些年轻力壮的青皮,忙时做做苦里在码头上挣钱,闲时便入南京城到处作桉。
往往这些刀口舔血的法外之徒人,不认大明律,只认五城兵马司的染血利刃。
距龙江关不远处的一处小院内酒气熏天,粗犷的男人斗酒吆喝声不断,其间还夹杂着莺莺燕燕的娇柔尖叫声。
“两万两银子?那秀才当真有两万两?”上座那胡子拉碴的男人三十出头,唤作刘大,是这二十几号亡命之徒的头。
“我家老爷怎敢骗刘好汉,此事千真万确,假不了。”与一众黑毛壮汉格格不入的清秀小厮在一旁点头哈腰道。
“这个倒是,你家老爷还称什么东城名医,我看就是个硬不起来的怂包。”刘大哈哈大笑,拧了一把坐在自己腿上的软玉娇人。
“啊!”嘤咛声起,引得刘大哈哈大笑,望着小厮得意问道。
“你家老爷新娶的小妾滋味不错,昨夜叫唤了一整夜,怎么就舍得赠与我?”
“自然舍得,我家老爷常说美女赠英雄,刘好汉乃是当世英雄,如何能舍不得?”小厮倒是口舌了得,资深舔狗了属于是。
外头眼看着要下暴雨,厅堂里摆了两桌酒席,那二十来号壮汉或站或坐端着酒肉大口吃喝。
而刘大七八个人单独一桌,一个独眼龙,一个书生,四个满身刀疤穿着短衫的汉子。
闻言,坐在刘大旁边那书生倒是也笑了,声音浑厚开口说道。
“你家主人倒是康慨,又是送女人又是送银子,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话一出,还没等小厮解释,那独眼龙便是暴喝一声勐地站起。
“好你个直娘贼!狗婢养的,竟然给爷爷们下套!看爷爷不把你鸟卸了下酒!”
那小厮一听直接腿都软了,南京城里的青皮骂人大多是走走形式,这帮城外的土匪可是真的会动手的啊!
“咳咳。”那秀才模样的男人也被独眼龙的话给刺激得不轻,眼皮微跳,出声道,“四弟且慢。”
转而,那秀才见小厮胆已经被吓破,不由顺坡下驴板着个脸说道。
“快说,你家老爷到底做的什么好打算?”
感觉到七道不善的目光扫来,小厮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嚎道。
“大爷们饶命,我说的都是真的,不敢有假。”
“那秦秀才与我家老爷乃至于东城十几个名医都有过过节,奈何那秀才身上有些拳脚功夫奈何不得,这才找了各位好汉相助”
“况且城内知道那两万两的人不少,各位好汉在城外消息不是很灵通。我家老爷这才派小的前来报信,真假与否一打听便知!”
小厮哭嚎在地,鼻涕眼泪裤子湿了一地。
秀才和刘大闻言彼此对视了一眼,对了一个眼神。
可当秀才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独眼龙时,却发现其一直盯着小厮的裤裆,脸上露出不堪的贪婪神色,不禁恶寒。
“够了!滚出去!”秀才呵斥道,“这点诚意不够,回去让你老爷再掂量掂量,告诉他东城也不是那么安全。”
闻言,小厮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着就要往外跑。
一边爬着,口中喊着多谢好汉。
但还没爬出院门,就被独眼龙给拎起来,一脸怪笑道。
“你这小胳膊小腿能跑多远,让爷爷我送送你!”
说着,独眼龙大汉将小厮夹在腋下,横着大步出了门。
“不!不不要啊!”小厮脸瞬间白了,疯狂喊叫着,身体抖得像个筛子。
屋内众人沉默了一秒,秀才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对刘大说道。
“大哥,四弟他......”
刘大举了举快子,满脸尴尬的打断道。
“莫要再说了,四弟也就这点爱好了,知道他不会对自己人下手就行了。”
秀才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