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一束束落进一百米处的深海。
头上是飘下来的“雪”,地上是绿草地,鲸鱼拍着鳍肢,缓缓摆动美丽的大尾巴,像海里的飞鸟一样,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沿着光束盘旋着向上游。
向渔不想让它身上落满“雪”,她怕到海面上后很多小鱼、藻类会附到它身上来吃这种白色有机物,手指弹了一下,弹出一串小气泡。
小气泡慢慢变大,一个个向鲸鱼漂过去。
鲸鱼伸出鳍肢戳了戳漂到它眼前气泡,气泡逐渐变大,将它的鳍肢、它的脑袋、身体、尾巴都笼了进去,还有一半的海水,气泡里就像另一个小小的海洋一样。
向渔知道它还不想走,在海底的草坪上坐了下来,一边整理带出来的物资,偶尔抬头看它。
白色的有机物纷纷扬扬落在气泡上,蓝色的鲸鱼在气泡里游泳,像圣诞节飘雪的水晶球一样。
向渔捡起物资堆里的八音盒,拧了几圈发条,还好没锈得太严重,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随着发条转动慢慢传出来。
等到水球里的氧气耗光大半时,向渔带着物资和鲸鱼回了海面。
两艘船被海潮带远了几百米,将两艘船找回来后,两人原地修整了一会儿,向渔还是让鲸鱼带路。
鲸鱼在前面游,向渔带着两艘船在后面,用异能烘干带上来的半箱米、冬衣、棉鞋、天鹅绒被、厚窗帘,烘干后将洗发水、沐浴露、蜡笔这些物品整理放好。
等都处理好后,向渔靠在小船上休息了一会儿才打开手机看航向——
往南航行了50千米,已经进入了南冰洋的海域。
十月下旬,南极开始进入一年中最暖的夏季,但温度也都在零度以下,此刻她们周围的海水没有结冰,呈现出透明的冰蓝色。
也许是坐在一堆皮草、冬衣、天鹅绒被子中间,也许是南北两极实际气温上升剧烈,向渔没有感到零下的寒冷,反而因为一直用异能,额头上还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但迎面吹来的风确实冷了一些,带着那种独属于冰川的气息。
向渔在冬衣里翻出一件长款的白色羽绒服套在身上,站起来看周围的风景。
她知道前方没有陆地,南极冰原早已沉入了海底,但小船边时不时会漂过一块块浮冰。
浮冰上要么趴着小小只的海豹幼崽,白白软软像一团新雪,嗷呜嗷呜小声叫着,在浮冰上滚来滚去,整个就像一只撒满霜糖的糯米糍。
要么站着两三只帝企鹅,肚子圆圆白白滑滑,看见蓝鲸和向渔过去,伸长了脑袋冲她们啊呜啊呜叫着,一摇一摆的跟她们打招呼。
浮冰薄薄一层、小小一块,和她擦身而过的时候,向渔担心雪团子会滚下去、小企鹅会一脚踩空,忍不住伸手将漂过的每一块浮冰都凝得更坚固一点。
向渔越往南,身边漂过的浮冰越多,每一块上面都站满了动物,似乎这就是它们最后可以停留的土地一样。
南冰洋里的鲸鱼也很多,向渔时不时能看到有鳍肢像大翅膀的座头鲸,脑袋巨大无比的抹香鲸,还有胖乎乎黑白色的虎鲸……
它们换气时喷出的水柱就像广场上的喷泉一样,此起彼伏的在海面上升起、落下。
和上次向渔见到的场景很像,这些鲸类发现蓝鲸进入南冰洋后,慢慢聚拢在一起,彼此之间隔着相等的间距一字排开,遥遥跟在蓝鲸和两艘小船的身后。
海面上鲸类竖起的背鳍,整整齐齐排成一线,蓝鲸就在它们正前方。
默契得像是已经征战多年的舰队一样,沉默、强大。
向渔看了很久,转过了身。
蓝鲸带着两艘小船绕过一片巨大的冰川架,冰川清透、没有一个气泡,在太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剔透的冰蓝色。
绕过冰川很远,向渔还一直忍不住回头看,直到蓝鲸在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冰峰前停下。
雪山上站满毛绒绒的企鹅,胖乎乎的都挤在一起,像小鸟一样飞快转着脑袋,甩掉身上的水珠。
蓝鲸回头看着小船上的向渔,缓缓摆动了一下尾巴。
向渔从小船上下来,站到它的尾巴上,沿着它的脊背走到雪山脚下。
南极夏季的风吹起冰峰上的碎雪,雪山边飘下纷纷扬扬的白色碎雪。
山脚下的雪蓬松细软,向渔抬脚踩上去,响起咯吱咯吱的声音。
向渔在山脚下走了几步,半山腰上的企鹅都整齐划一的跟着她转动脑袋,身边的蓝鲸也游得缓慢,推开身边的浮冰游在她脚边。
身边是雪山,远处有冰架,她来到了本应是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但向渔的体感温度一直在20c以上,穿着羽绒服手心还冒出了汗,她将衣服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摸出手机来看这一块的地理信息。
定位上显示这里是这颗星球的最南端,曾经有着世界上有名的冰雪高原和最大的火山群,尽管人迹罕至,但还是有数十个国家来这里建了上百个科学考察基地,现在都已经安静的沉没在海底……
“轰”一声巨响,向渔连忙从手机上抬起头,发现远处巨大的冰川架轰然断成了两截,正在逐渐崩塌。
雪山被巨响一震,堆积的雪块和碎冰接连不断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