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能一念顿悟,实在是难能可贵。阿弥陀佛,和尚颇为欣喜。”僧人满福颇为欣慰。
刚才见那道士上前,他便抱定了让道士先上,如果赢了,他便想上前拦住道士,一展经文禅机放了武夫;若是道士输了,他就便上前与武夫讲法,又求武夫放过这群人马。
元朝从忽必烈开始便个个宠信佛法,满朝勋贵都对僧人十分尊敬,这僧人也是云游天下,四处里与富贵人家和官府交往,常受人供养,比在那寺院里更加自在得意,今日去这家讲经,明日去那家说法,应接不暇。
见道士吃亏,心里有点暗喜,觉得那道德法要、太上、太玄,都比不上自家的佛顶菩提、法华、金刚。
就是此刻,一句话便使得武夫放下屠刀,这份佛法可是功德无量,传了出去,便是一番美谭,正沾沾自喜间。
忽然听得武夫叫道,“拿起刀来,去杀了那昏官。你若自尽,我立即夺了你刀,把这一众兵丁,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不剩,再来与你理论。”
史德豪和众军士吓得都往后一退,此时他们是绝对相信武夫既是说得到,也能做得出。
僧人满福不解的问,“施主你...”。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既舍得了我,便舍得了你。你杀此胎生之辈,已杀也是空,不杀也是空,你可敢为我这众生,舍了那个众生。” 武夫用手指着那群官兵,向僧人满福问道。
“我佛慈悲,纵使自受万千凌迟之苦,也不肯伤一蝼蚁性命,小僧纵然在此血溅五步,挡不住施主屠刀,也愿随此众生一道慷慨赴死,也绝不为你妄自改经篡典之语所动。”满福凛然答道。
众人不禁觉得此僧人果有佛家慈悲之心,渐渐觉得武夫有些仗技逞凶,咄咄逼人。
“我来问你,何为六波罗蜜。”武夫冒然问道。
“呵呵,施主考教的妙,六波罗蜜乃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 满福笑着答道。
“亿万红尘,哪里颠倒?”武夫问道。
“三千世界,上下飘渺。”满福答道。
“光头哪里来?”武夫问道。
“落发自心源。”满福答道。
“意马何处去?”武夫问道。
“行脚吃素斋。”满福答道。
“何为八味具足。”武夫继续问道。
“一者常,二者恒,三者安,四者清凉,五者不老,六者.....六者...”,满福有些忘记了,正支支吾吾。
武夫却抢过话头说了下去,“六者不死,七者无垢,八者快乐,是为八味具足,名为大般涅槃。”
“呃......是是是,”僧人满福的头上渗出了些汗。
“不捉金钱,不畜仆役,不照女面,不居堂舍,行脚只居大树桥下,乞食只求米饭,一家不允,便去他家,一日不可乞过七户,你做到了几点?”
“呃......呃.........”,僧人满福大汗淋漓,不敢出声,以上以来近十年,他可是样样没有做到。
“哈哈哈哈哈!”武夫仰天大笑。
“说尽口头禅,不修真元胎。
纵使三大劫,也是痴人来。
满口佛言,尽是魔心。
和者,三界之统也。
尚者,至高无上也。
华藏世界唯释迦能称和尚二字,凭你也敢妄称呼和尚。释迦摩尼让僧人托钵行乞,施经度人,便是要你等布施、持戒,受人怨嫌才可忍辱、精进,才好惜食而知来之不易,方能禅定而入智慧。
你既已出家,就当修身度己,讲法度人,不捉金钱,不乘车马,不照异性之面,不蓄随行奴役。
你整日居东家收香,往西家受礼,与官家宾朋并座,对妇女不拘回避。行路乘车,卧栖堂房,收金纳银,嫌儒憎道,佛家大戒,你早破个干干净净。
法说得再好,不持戒律,便是个魔。
他这元庭闻此有个狗屁传言,就敢杀人灭家。此官为图显赫,残杀良民,极其恶毒。你还要在此讲什么捐身度人之道,纵然你此刻自觉悟道,也是个魔心魔身。
地狱门前僧道多,说得就是你们这两个假道僧,杂碎般的混账东西!”武夫说完,一双眼睛似神目如电,盯这满福的眼睛。
这番铿锵有力,字字诛心的话,武夫一口气道来,劈头盖脸般的训斥,说的满福面红耳赤,半天答不上来。
这僧人满福向来受人尊敬,开始还守着些戒律,可日子一久,便有些放纵。也未见得有什么不妥,一样的受人尊敬供养如常。
至于那些个所谓的善男信女,平日里也都会烧个香,拜个佛,个个指望着保官职,得富贵,求平安,满仓谷。有的是图心安,有的是盼吉祥,还有的便是随大众,讨彩头。烧完香拜完佛,又都各行各事,真心修道参禅的,倒是少之又少。
人们见了这僧人,也都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他,惹出不吉的话来,损了自己的福气。
久而久之,由着众人抬举,自己也飘忽了起来,渐渐得忘了戒律,大伙贡得他高高的,他自己就渐渐轻慢了起来。
现在却被这武夫一番追魂震魄的话,骂得无言以对,再想有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