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过后,陆振中第一件事是把桑白月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他对她还心存寄托。
他不相信她会把钱看得比他还重。桑白月但凡还有点理智,就应该认识到他才是摇钱树。
以前桑白月不肯给钱,是还误以为他爸爸手里有钱。现在,通过邂后丈母娘,相信他爸爸手里空无一文的事已经传到桑白月耳朵里了。就算他指望不了桑白月的良心,总可以指望她的理性吧。
陆振中焦灼地等了两天。手机里的桑白月安安静静。总喜欢发一些小资情调的感慨的朋友圈,也一反往常地沉默着。
某天夜里快要睡着的时候,陆振中惊然想起,丈母娘说过桑白月去BJ出差去了。每隔一两年,桑白月会到BJ的LX学院封闭式进修。有时候是半个月,有时候是一个月。
想打个电话问问,又磨不开面子。要是桑白月像他一样有兄弟姐妹就好了。可以从中斡旋一下。不像现在,翻脸后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意识到桑白月可能指望不住后,陆振中最爱做的就是过滤自己的通讯录。电话里的通讯录,朋友圈里的通讯录,甚至翻找出许久不用的QQ,把企鹅里的好友通讯录也过滤了一遍。
最可以理直气壮开口的,是孕妇何琪。忍受着良心的谴责,陆振中给何琪打电话。电话是何琪的同事接的。同事语气焦急,说何琪因为怀孕胃口不好犯了低血糖,正晕着呢。对方询问陆振中是何琪的啥人?陆振中默默挂断了电话。
不管何琪是真晕倒,还是策略性晕倒,陆振中都没有勇气再打了。
金亚明自从事发,就消失不见。不知道他躲债躲到了哪个旮旯角。他关了手机,像是从人间蒸发。有时候陆振中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人做掉?此想法怪诞不经,但是很解气。
无可奈何,被逼之下,面子里子二选一。
陆振中叹了一口气,决定给半亿富豪时欧纯打电话。
时欧纯听出他的来意后,异常果断干练地告诉他,他将陆振中定位为可以谈心的朋友,他人生信条之一就是不跟朋友有经济往来。
“划不来。为了大几十小几百万,失去一个朋友,划不来。咱们之间纯粹一些,好吗?”
“你要真缺钱,说个数,我送给你。咱们就别提‘借’字了,好吗?”
陆振中艰难吞咽了一口唾沫,默默笑了一下:“承蒙你看得起。再见。”
电话挂断后,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这张脸皮就这么值钱?为什么不眼睛一闭报个数字呢?
第二个想起的是他的同窗老魏。老魏在读研究生时条件艰苦。他没少在顾及老魏脸面的情况下请老魏吃喝。如今老魏博士已经毕业,也评了副教授,手里应该有闲钱吧?
老魏的电话在打三遍时被接通。
热情洋溢的寒暄过后,一听说陆振中想找他借钱,老魏立刻声音萎靡下来。
“咳咳,”老魏清嗓子,陆振中一听就生出不祥的预感,后来证实也果真如此。跟半亿富豪的坦诚相比,副教授就虚以委蛇多了。他东拉西扯,先是说他老婆还没有工作,后说他老娘一直糖尿病控制不稳血糖,再说那三岁的女儿一个兴趣班还没有舍得报。
陆振中听不下去了,一句“不好意思,有个来电要接”,挂断了电话。
都说借钱难,他之前不曾有体验。现在才知道,一直过着不借钱生活的他,是多么幸运。
不借钱的理由千变万化,归根结底,只有一个:手头不宽裕。
陆振中觉得他们中的大部分,不是薄情,而是确实手头不宽裕。贷款买房,贷款买车,贷款买奢侈品充门面的当下,太多年轻人的生活被透支。看似活得风光无限,其实银行账户寥寥无几。
到了周六晚上,陆振中手里握着电话,人蜷缩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他已经进入魔怔状态,给自己立了个当晚借不到钱不许睡觉的目标。
眼看到了夜里11点,电话再打下去,就有扰民之嫌了。钱还是没有借到,人在囧途的荒谬感倒是深深体会了一把。
困境之下,陆振中想到了冰步琳。
想到冰步琳,希望的火苗垂死挣扎了一下。
陆振中从地上爬起来,站在窗口眺望冰步琳家。冰步琳租的房子黑漆漆的。
哦,他差点忘了。冰步琳也出差了。去了大众德国总部,参加技术交流培训。听说老大本来想让他跟着去的,因为他最近明显不在状态,才换成冰步琳。陆振中对罗辉传出来的这个小道消息表面上不以为意,心里却酸涩难言。
鬼使神差,他从冰步琳跳跃性想到景莉。
前不久回益林,他在候车厅偶然邂后景莉。景莉状态非常好,可以判定所嫁夫家条件优握。以前笃信男人再渣也不能向前女友借钱,残酷的现实分分钟教会他改变想法。
既然已经渣了,不妨渣得再彻底些。他厚颜地给景莉发消息。
“可以找你借钱吗?”
景莉很快回:“是你吗?”
“是我。”
“我不信。”
陆振中苦笑着回:“现在特颓废,不然就开摄像头给你验证一下。”
“说一件你我之间,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