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赶来善后:“有话好好说,不要发脾气!”
“常希!你胆敢朝三暮四!”崇吾瞪着她。
常希莫名其妙,还未接上他的话,便见他眼冒凶光,淌过满地的水,径直走到叶青面前,一把夺过菜勺:“你!去烧火!”
其实自崇吾与常希和好,叶青便已经好一阵没有来膳房了,大家都知道他是被崇吾赶去了柴房,而今日他竟然没打招呼就又回来了。
常希虽然不解,却没有多话。她一个干活的,能提什么意见?她又不是崇吾那种性子霸道的。
而此刻,叶青面对崇吾这个臭名远昭的恶霸,亦是丝毫不敢反抗。只得十分听话地走到灶前添起柴火。
崇吾越看他身上那件与自己同样的衣服越发地碍眼。他勒令叶青将火烧旺,漫天的草木屑落满叶青的头发和身上,他的脸蛋和衣物被蹭得乌黑,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崇吾这才扔了菜勺,勾着冷笑离去。
临走前,他附在常希耳边,恶狠狠地说:“我劝你最好是远离他!”
常希越发不理解崇吾了!平日里他喜怒无常是常规操作,可今日,他竟然说她“朝三暮四”?这又是哪里泼来的污水!
唉!常希仰天,叹出一口浊气。
暮秋,秋凝霜的梨院,满院飘零的枯叶无人清扫,池子里断荷残叶,散发着腐臭味,原本游得自在的锦鲤,如今都翻了白。
秋凝霜身体久不转好,她甚至如过去一般,精神逐渐失智。她迷糊的时候,嘴里总是念叨着要离开这里;可清醒时,却没有离开的勇气。
她时常看着前院的喧闹灯火发呆,偶尔也会盼望着那扇久未打开的大门,有熟悉的身影进来。
这日,夏念秋推开房门,发现秋凝霜没在屋内。她神色微怔,转而若无其事地走到满是枯叶的院子里坐下。秋风拂过,带过些许萧瑟和凄凉,夏念秋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羽毛,半举空中,细小的绒毛随风摇曳。
夏念秋看着羽毛低声自语:“快了呀!”
常希在这日,照例与叶青相约出府买菜。原本以为是平凡的一天,却不料,刚出府,她就在一个巷子口遭人当头一棒。
眩晕感传来,常希扶着额头跪倒在地,昏迷前,她看见叶青正在和秋凝霜交谈着什么……
“你最好远离他……”常希突然想到了崇吾那句话
再醒来时,常希发觉自己手脚被绑,右手腕一阵刺痛,细看一眼,她右手筋脉处被破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断涌出,正滴答滴答汇聚在一个木桶里。她想大喊,却发现喉咙烧得厉害。
“常希?”秋凝霜从暗处走出来,今日她面色红润,竟然完全看不出病容。她走到常希面前,俯视她: “今日请你过来,陪我说点熨帖话好吗?”
常希连续咳嗽几声,嗓子如砂砾刮过,她苦笑:“夫人的待客之道,让我叹为观止!”
秋凝霜继续说:“你可知,我们现在所看到的,都是我的曾经。”她微微笑着,像是在回忆过去的美好:“夏知秋,他是我的丈夫,我与他一起长大,我们一起学四书五经,一起吟诗作画,他很温柔,曾经有许多名门闺秀大胆求爱于他,可彼时他说,此生唯秋凝霜不可。”
秋凝霜头微微后仰,将即将夺眶的眼泪倒流,她声音喑哑:“是我作恶多端要遭受天谴吗?所以老天让我再一次经受当年的欺辱!”
说完这句话说,秋凝霜忽然对着常希发出一声怪笑:“我原本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我如今发现,并不是。”秋凝霜走近,用尖锐的指甲,划过常希的脸,“我们一起入画,才是天意!”
“上天怜悯我,让我与念秋在此重逢,还赐予我一个万全的办法——据说以神之血为引,融汇凡人精魄,方能重塑一方天地,获得永生。”秋凝霜脸色突变,“杀了你和这里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我就能和念秋永远生活在这画里了!”
常希终是听不下去了:“我现在也不过是凡人之身,你费这么大劲有效果吗?我若恢复原身,还能你被囚到此处?”
秋凝霜冷笑:“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可即便你把我身上的血抽干,牺牲掉全部人的性命,也不过是亡羊补牢而已。”常希平静地与她对视:“或许,你听过尘世镜吗?那面镜子里,也有类似这幅画里的世界。”
秋凝霜双眼微眯,示意她继续说。
常希艰难地吐词:“那面镜子里,有百姓、有虫鸟、有花香甚至还有神明,可是那里面所有的美好,都是虚假的,于现实而言,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