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
卷发年轻人因为她突然施舍的一点微末好感眼睛发亮,结结巴巴地应下来。
“明天他会暂时离开,我们可以约在这里。”宫纪后退几步靠在墙壁上,在烟雾缭绕中向他露出一个模糊笑容。
卷发年轻人因为这一个笑而心脏剧跳、心神摇曳。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宫纪还没问过自己的名字。
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宫纪所有的面部表情倏然消散,她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明明只需要一个简单的肢体动作就能完成任务,而她却和这个年轻人说了许多多余的话。
在质问的瞬间,于任务无益的情绪几乎要超出阈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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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纪回到房间的时候,安室透正在边看监控边检查手边的枪支组件。
监控听不到声音,但卷发年轻人丰富的肢体动作表达的感情过于明显,他也算是了解了全程。
“感觉你已经完美融入这里了。”安室透对此做出评价。
“算不了什么,他看上去就很好骗,又对我抱有需求。”宫纪回答:“那些来敲我房门的男人,他也是其中之一。他们都是真实的凝视者,潜在的加害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喜欢我,或许是利马综合征^和英雄情结交互作用的缘故,估计是想要靠拯救我来彰显自己的价值?”
“人类的精神世界静谧而悠远,但想要加以利用总能找到突破口。要从这种人嘴里套出情报,可以观察他的情绪,贬低她的理念和价值,再踩在他的底线上满足他的英雄主义。学科理论和量化表难以分析掌控一个人的即时心理,不过用来应付他还是绰绰有余。”
宫纪坐回沙发,她像一个研究者或者心理医生,近乎残酷地为卷发年轻人的爱恋开了份精神证明:“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喜欢上我的,这种态度的转变幽微又奇妙,放在三年前,我说不定会为此做个课题。”
薄情寡义的气息扑面而来,安室透敬畏地后仰。
宫纪把目光重新放回安室透手里的枪,问:“介意我来组装它吗?”
“请。”安室透非常礼貌地把枪递给她。
装上枪管、推进复进簧,接着将套筒装上底把导轨,逆时针向上旋转底把前方的分解杆,直到套筒在枪的后方锁紧。宫纪组装枪支的动作标准而迅速,灵巧的动作间充满警校的风格和做派。
安室透静静地看着。
枪支组装完毕,弹夹被留在桌面上。宫纪将枪抵上安室透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下颚。
isle俱乐部,她在心里默念。
“问你一个问题。”她靠近安室透,恶劣地用枪管压住他的皮肉,欣赏他被迫仰头而紧绷的肌肉线条。
“安室先生,你怎么看待守序和犯罪?”
与他们初见时不同,安室透并没有为这个举动作出过度反应,他就着这个动作思索了一瞬间,斟酌着措辞:“遗传学告诉我们,这个社会没有那么基因上的反社会分子,绝大部分人都在白昼与黄昏间行走,守序和犯罪不是泾渭分明的天壑,它们是同一水平线上的左右面。”
“你说的对,所以由守序踏入犯罪只在一念之差。”宫纪想起高野秀树,想起徘徊在犯罪边界上的的卷发年轻人,她的声音变得很轻:
“有人告诉我,当人心被恶劣命运压迫过甚,人们就容易落入无可挽救的惨局。所以要理解绝大部分罪犯的动机和行为,最必要的就是正常人类该有的同理心。我们可以轻易地妄称已经理解了他人的苦难和困局,但社会秩序能够容忍他的过失、法律会赦免他的罪行吗?”
“但我们还是为他人的不幸痛哭,祈求别人能得到幸福^。”即使被枪抵着,肩背应激性地绷紧,他说这话时眼神依然是柔和的:“正因为对他人的境遇感同身受,才能撇开偏见和傲慢,在无所凭借的人被推入深渊前,我们仍有机会对一切做出挽救。”
宫纪沉默下来,她注视着安室透的眼睛。
那你站在哪边呢?
如果你做了什么违法乱纪进监狱的事情,我可能会为此难过,她想。
她默不作声地扣动了扳机。
安室透握住枪管,垂眼无奈地看着她:
“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宫纪愣了一下,被戳破了伪装还被安慰,安室透的目光让又让她无所适从。
她噌地站起来,不再理会安室透:“我要睡觉了。”
她去扒双人床上的褥子和枕头,抱着一床被子回来,把它们哗啦啦堆到沙发上。
安室透被这床突如其来的被子挤到了沙发角落,他疑惑:“你做什么?”
宫纪坐在那床被子里,朝他抬了抬下巴:“你去睡床,我睡沙发。”
“不……”安室透试图阻止宫纪:“还是由我来……”
“这像什么话?”宫纪拧起眉:“我是警察,哪有自己去睡床的道理。”
安室透被倔强的宫警官从沙发上赶了下去,稀里糊涂地走到床边。
“而且你的身高不适合睡沙发。”宫纪又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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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深,窗帘随风微微鼓动。
宫纪背对着安室透,右手和枪一起被压在枕头底下。她应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