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炮声。
王哨官未等石磊发令,在第二次连续的两声号炮声响起的时候就叫起了部下展开防守阵型,令各队以鸳鸯阵队形站好,前方留下五步距离给鸟铳手。所有兵士本就是按照鸳鸯阵的位置席地而睡的,此刻全哨一百多人面对如此紧急情况并无慌乱迹象,在全队站好阵型后迎来了第三波号炮。
当第三波号炮声落下后不多时,鲍哨官带着三个旗的鸟铳手有序地进入到阵前,藏身在大车后面。此时各队伙夫已经点燃了火把送到阵前梆定在大车外侧,又从营口出去在车外百步处将另一只火把插入地面。
“填铳。”
借着火光,鸟铳手们取下鸟铳对着铳口吹干净铳膛。接着从挂在腰间的铅子袋里摸出竹子做的药管将火药倒入铳膛,用一头裹着布条的细长?杖使劲把火药捣实。再摸出一颗和铳口直径一样大小的铅弹用?杖将其推送入铳底与火药相接触。又取一张枯纸揉成圆丸送入铳内,塞住铅弹。
第四波连续三声的号炮传来。
此时,所有人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器,等待着最后一波的炮声。
不过这些鸟铳手除外,当下急促的炮声、众人紧张的心跳、火把外吞噬一切都黑暗似乎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就像在平日的校场上练习一样,有条不紊地把鸟铳倒转过来打开火门盖,一手将盛在锡鳖壶内已经碾细的引火药倒进活门内,一手握着鸟铳向上摇动,确保引火药填满火药池。最后闭上火门盖,抽出一根火绳按进龙头内。
装填完鸟铳后所有人双手持枪斜竖在自己胸前,眼睛盯着百步外的火光,耳朵听着属于自己的喇叭号令。
第五波号炮声落下后不久,十名哨兵从营口鱼贯而入,其中两个哨兵不待停歇继续向土坡顶跑去。
人群跑动与呵斥的噪杂声从黑暗中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阵内的兵士早已按耐不住,想要提刀上前看一看是什么牛鬼蛇神,只碍军中令行禁止,没有号令任何人不得移身一步。
悠长的喇叭号响起。
鸟铳手们像是舞台上的舞者听到了自己的曲子一样,几百只鸟铳纷纷被举起。前手托着铳身中部,后手打开火门盖后握住铳尾。人脸贴着枪柄上方,闭上一支眼睛,另一只眼透过照门瞄着前面的准星,等待着从黑暗中冲出来的敌人。
“啊~”
伴着如野狗乱吠般的喊叫声,那些黑影终于被火光照亮了。
刚刚冲过火把的这些人瞬间都像喝了迷药一样纷纷身子一软扑倒在地上,在地上挣扎着哀嚎起来。后面的人还没搞清楚原因便被更后面的人推搡着继续前进——哀嚎声更大了。
如此倒了两三波人后,喇叭声停下。鸟铳手的耳朵收到了命令,右手食指向后扣动扳机,扳机进入龙头内,龙头带动着火绳落在了火门中,火药点燃。巨大的声响如狮群怒吼般冲击着前面的人群,很多人应声倒下,连挣扎都没有。
那些黑影显然被地上同伴的哀嚎和震耳的铳声惊吓住,行动明显迟缓下来,就在铁蒺藜放到了新一波人的时候,鸟铳手们已将新的弹药填充完毕。
这次喇叭号结束的很快,又是一轮齐射。响声过后黑暗中淅淅沥沥地响起“撤退”的命令声,很像农村里的大爷呼唤着自家的鸭子快些回笼。
由于天还漆黑,不知敌人具体人数和配制,两位哨官都不敢下令追敌,况且这些人有点好打得过分了。
“你留在这指挥,我去回报把总。”鲍哨官拍了下王哨官的肩膀向土坡走去。
天空渐渐揭开了它黑色的伪装,露出其藏青的本色。但是就如悬疑小说里的犯人一样,一层的伪装并不足以证明犯人的狡诈,出色的侦探必然会揭开第二层伪装。深海般的蓝色驱赶开了这些没停多久的藏青色,如果这时你确定自己已看到了真面目,那你只能是侦探小说里那些三流的侦探。揭开这第三层伪装,蔚蓝的天空已经能够让你眼前一亮,二流的侦探便会为此感到欣喜,但一流的侦探还在沉着地等待着犯人露出真实的马脚。
石磊看着远方地平线上露出的白色弧线,当天空变成深蓝色的时候他去看了战场。躺在地上的敌人——自己都不愿称他们为敌人。这些穿着破烂布衣,脚踩烂草鞋,更多是光着脚的人根本不是士兵。他们身边的武器只是按了铁刺的木棍。踩着铁蒺藜的人往回爬了一夜都没有得到同伴的帮助,现在他还能听到营地外传来的哀嚎。
王哨官走过来向石磊禀报道:“把总,昨晚击毙了九十七名匪寇,哨兵探得剩余流寇退回二里外停歇,人数约有一百人。”
“你觉得他们是流寇?”石磊转身问道。
“看样子并不是北虏士兵,可能就是‘鬼若子’。”
“‘鬼若子’如果就这点水平,那些商队雇佣的护卫完全可以抵挡。”石磊迎着西北的凉风深吸一口气叹道,“这些是他们抓的人质。”
“令各哨向四周派出骑马哨兵,探清30里地内是否还有其他匪寇。
“再令各哨官即刻到中军议事。”
传令官领命分派各传令兵赴各哨传令。
小顺子用下巴扶着手里一叠摞的饼子,石磊等人每人抽了两块又取一块大酱块吃了起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