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深长的微笑。
秦文思很讨厌他这个微笑。这让秦文思想起妈妈每次被自己问烦之后都会瞪眼吼着说的一句话:“不知道!自己动脑子想!”
在影子被拖到真人两倍长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镇外面,向当地人打听到在镇子的另一头有家旅店,大家挺起最后一口气穿越小镇。一路上秦文思闻着路两边不断飘来的饭香味,肚子里像是有只小鸡仔一样一直咕咕地叫唤着。
这是个两层小店,二楼是客房,一楼为饭堂,后院被改成了马棚。店的两边都连着住户。
进来店里,吴在纲先要了份桃酥递给三人。三人就着茶水很快就瓜分完了。
就在三人分食桃酥的时候,大小福哥俩已经把车上的箱子都搬进了自己房间。吴在纲要完饭菜、安排了住处后便出去绕着小店熟悉周围环境去了。
李绒儿揭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拉到臂肘处,一只胳膊拄在桌面上,单手托着脸颊,窗外残存的夕阳把她细细的汗毛染成美丽的金黄色。秦文思看着发呆,手中下意识的反复摆弄着桌面上的茶杯。朱启明则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
吴在纲回来后不久,堂倌端上了饭菜,两盘荤菜秦文思和李绒儿一块没夹,朱启明嚼了两片猪肉后也没再动过,三盘素菜倒是被吃得干干净净。吴在纲待三人吃完回房后要堂倌热了坛糯米酒,继续把两盘荤菜消磨掉。
朱启明刚到屋里就拿出了一本小说趴在桌前点灯看了起来。秦文思打开窗户看到下面正对着旅店的马棚,棚里一匹马没有,只有三头驴子还一头水牛,小老头正在给水槽里加水。
秦文思转身看着正在看书的朱启明:“我想下去转转,你去吗?”
“不去。”朱启明眼睛没离开书本。
“好吧。”秦文思拿起佩剑出了房。
即将满月的月亮刚刚爬出地平线,屋顶上一丛杂草摇着身子。棚檐下的灯笼像一团团漂浮的蒲公英,取代了太阳的功能。
小老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只剩下水牛低着脑袋舔着清水。秦文思靠在木桩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听着那“吧嗒吧嗒”节奏单一的声音,感觉整个身体都松了下来。
“你来这干什么?”
秦文思身体一哆嗦,回头看见老头正抱着一捆草料站在自己身后。
“我没事出来逛逛。”秦文思赶忙把路让开。
老头没接话,把草料抖落进食槽里,拽着牛角把牛脑袋按在草料上。
“要帮忙吗?”秦文思挺好奇牛是怎么喂的。
老头扶着柱子费力的蹲做在石墩上:“不用,它自己会吃。”
“哞~”水牛突然伸长脖子扬起头长叹一声。
秦文思捂着耳朵,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这声音就像有人在你耳边撞钟一般,让脑瓜嗡嗡响。
老头看着秦文思被吓到的样子笑了一声:“你今天很害怕吧,还没见过死人?”
秦文思怔怔的望着老头,承认地“嗯”了一声。
“这可不行啊。‘人有此身,先有此心。气发于外,根之于心。’你的胆气不足,练再多本事都发挥不出来的。临阵对敌,你能发挥出平时七八分的水准就算高水平了。”
老头用竹竿敲了敲地面,秦文思会意,抬脚走到老头身边。老头继续说道:“‘大势所系在气。’在真正的实战中,决定成败的关键不是技艺的高低,而是胆气的大小。
“练胆气才是练武之本。”
秦文思听了如照明镜,白天堵塞在胸口的一团乱麻似乎一下被解开了,赶忙后退一步躬身下拜:“敢问老先生,这胆气要如何练得呢?”
老头抬了抬手示意秦文思免礼:“我看你面相是个忠厚之人,今天我也闲着,就随便和你聊两句。这胆气和你练功一样,要天天培养,但它没有具体的练习方式。
“孟子说‘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又说‘志一则动气,气一则动志’。你得在明确的知道自己每天的动作是为了什么,每一次战斗是为什么而战。只有明‘志’了,你才能够调动你身体里全部的胆气。就像千军万马,如果没有一个将令给他们统一的号令,只会是一团散沙,发不出一点力道来。
“你在学校不知道为什么而学为什么而努力,那你的成绩必然不会优秀;你成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要娶对面的人,那你的婚姻生活必然不会快乐;今日你在临敌时紧张到颤抖,就是你心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面临这样的危险。
“连这点意识都没有,你当然会气乱神迷,轻易被怕死的恐惧支配,毫无抵抗之力。”
秦文思听罢细细回想白天的情景:“没错,今天在那情况下我真的感觉‘我要死了’,非常怕自己和那断臂的主人一样。全身上下都被恐惧撑满,根本没想过要保护车上的财物,也根本没想过要如何应对眼前的危险。自打接到任务以来,我更没有过要努力完成任务的意识。”
秦文思又想起很多往事:“这十几年来,我的一切选择都是听从家里的安排,从来没有人问过我、在意我的意见。自己上灵山学院,都是因为家里人觉得这里毕业后好找工作。自己在学院里的目标就是成绩不要太差就行,优不优秀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