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乐是大学毕业后才遇见严于律的,他高中时和严于律的关系也就那样。严于律人凶,身上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息,甄乐才不敢惹。
再碰见时其实也是凶,甄乐那时聚餐完走出来,隐隐约约看见巷子里有个人在挨揍,一拳一拳的挨着,地上那人却越来越兴奋,后面直接就笑出声来了。
黑夜里,巷子中的事物都瞧不真切,能看见的只有鲜红的血还有少年黑曜石般的眸子。甄乐知道,他眼里闪着的是野心。
实在是变态,甄乐心想。那个被打的人就是严于律,从某个角度来讲,他确实不亚于变态,比如他的心理素质。
讲实话,严于律家里是挺有钱,但那都是他老头儿的,他老头儿人狠啊,不仅钱都往自己私生子那分,还见不得自己亲生儿子好,一旦严于律做出什么动静来,严汝成那个老头儿不可能不打压。严于律一升职就被开,可能干个半年左右就得换工作,最后只能送起了外卖,送着外卖也被人拐进巷子里揍了一顿。
他明白了,只要他还在严汝成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永远出不了头。他当然知道这老头子想要什么,无非就是想看自己一事无成的滚回来求他,像狗一样趴在他脚底下乞食,然后看他姿态高贵的扔块骨头作为施舍。严汝成讨厌他那个精神病妈妈,也讨厌他。
严于律是谁?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下跪服软,更何况是跟严汝成那样的人。他宁愿饿死街头也绝不会向严汝成伸手要饭。他知道,雾川肯定是呆不下去了。
就是在严于律最狼狈落寞的那晚,他又碰见了甄乐。严于律脚腕被那群人踩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他走出巷子,目不斜视的路过甄乐,脸上还是一副闲散傲慢的表情。
仿佛没把他当回事的样子,或许是没认出来他,或许是认出来了也觉得无所谓。
毕竟他一直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甄乐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甄乐很庆幸自己当时喊住了他。莫名其妙的,明明当初挺怵他的,但鬼使神差的就喊住了他。
就从这声名字开始,才有了他们在鹿何的一切。那晚他们聊了很多,严于律不是爱倾诉的人,不少事情都是喝了酒,半醉半醒间才讲出来的。
说了他父亲,说了他母亲,连他那个便宜弟弟都说了,就是没说姜江。
甄乐还以为他当真忘了,没曾想这狗男人还惦记着呢,惦记的不得了。
藏的够深的。甄乐只知道他想事儿时会抽烟,却不知道他抽烟时想的是什么事儿。
甄乐摇摇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就他律哥这么硬骨头的人也能有人治,这世界真奇妙啊。
“听说姜江现在在幼儿园教小朋友啊。”脱离感慨后,甄乐又开始八卦起来了,说着头又往后座靠了几分。
严于律就闲散的靠在座椅里,头微低着,窗外花花绿绿的光投到他眼底,他嘴角有很微小的弧度。
甄乐居然觉得这时候的严于律温柔,他可能是疯了。还好幻境只持续到几秒钟,下一秒严于律转头看他时就还是那种漠然的眼神了。
“你又从哪听说的?嗯?”
严于律慢悠悠地说道,但甄乐却觉得字里行间里都是胁迫,特别是最后一个字。
好小气一男的,又不是他老婆,他随便听说一下也不行了。严于律在爱情方面一点都不大气!
“就……就班群啊。你别说你没看啊!”他才不相信这个狗男人不去窥屏,肯定一个有关姜江的消息都不放过。
后座的男人抿了抿唇,出乎意外的没有反驳。甄乐说对了,他就是看了,前几天群里开始活络起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注意了。
从某一方面来说,他还得感谢这些老同学,不然他真不知道姜江的近况,更不知道她如今就在星星幼儿园教书。
他心情稍微好了些,抬头看前面时便发现狗蛋在从镜子里小心翼翼的看他,很是心虚的样子。
严于律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有关他们公司合法与否和他是否清白的关键问题。
“狗蛋,我们公司这个项目什么时候推出了陪睡的业务?”严于律眉毛微挑,不冷不热的问着前面的寸头。
姜江居然说他陪睡,真是气人。
狗蛋坐在前面瑟瑟发抖,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今天下午大叔就打电话来把他骂了一顿,狗血淋头的那种。
“狗蛋,你这他妈做的什么传单?差点把老板娘给吓走了。”
大叔的后半句差点把他送走,他也是想让老板和老板娘多点肢体接触嘛,哪成想弄巧成拙了。
“老……老大,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觉得成年人了,这样会不会更有吸引力一些。”狗蛋一句话说的结结巴巴,语气不是很自信。
神他妈的成年人,一旁的甄乐简直要笑抽了,他能想象严于律黑脸的样子了。
严于律确实黑脸了,还成年人,他俩那时谈恋爱的时候嘴都没亲上几次,处到最后严于律还得背一个被迫甩人的帽子。
他丢人啊,这些话一句都不能往外冒,他还是得捍卫一下他为数不多的脸面。
甄乐在一旁聒噪的不得了,吵得严于律心烦,转头看窗外却又忽然想起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