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耻辱!
至于张横。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为了活下来,留待有用之身,他当时选择忍辱负重,可回到大营之中,面对士卒、小校们充满探寻意味的目光,悔意瞬间涌上心头。
尤其是看到立着大纛的大营之后,张横更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屈辱,下意识地,他拔出腰刀……
纠结之时,帐门被人掀开。
一名面容清秀的儒生从中走出,温声道:“主公命你进去。”
“先生……”
“无需多言,是吾等低估守将了。”
这时,李儒拍了拍张横的肩膀,宽宥道:“尔等走后,我与贾诩同时起了一卦。”
“如何?”
“第三十卦,离,两离火相重,上下通明之象,火有气,但无形,主不实不定之意。?”
见军中第一谋士态度如此,张横稍稍安心,心道:原来天意如此,想来主公不会严惩。
念及此,他追问道:“敢问先生,何解?”
“外观极盛,烈日当空之象,凡事不宜急进及意气用事。”李儒摇了摇头,“当初不该草率派你们两人过去,多说无益,进去吧,主公在里面等着呢。”
就这样,两人并肩走入大帐。
看到董卓的瞬间,张横二话不说,旋即伏拜地上,以头抢地,默默等待着发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在此期间,哀嚎声远远地传来,医者正在为五百残兵处理伤势,真是闻之者悲伤,见之者陨泪。
等了许久,张横壮着胆子抬起头,支吾道:“函谷关都尉叫我传话给主公。”
董卓面无表情,一手按住腰间配刀,一手抚着挺起的肚子,似乎在压抑着火气,问道:“什么话?”
“守关都尉说,守关都尉说……”
“畏首畏尾作甚?且直言道来!”
说完,董卓眯着眼睛,恢复了那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但追随他多年的老将都知道——
这动作……怕是有人要遭殃。
张横咽了咽喉咙,按下各种念头,一边磕头谢罪,一边说:“守关都尉说:望董侯趁着未酿成大错,速速退回西凉。”
“等等,他叫我什么,要听原话。”
“董侯。”张横如实答道。
闻言,帐内众人颇感意外,敌将行事风格如此嚣张,本以为会出言不逊,没想到还懂几分礼数。
这个时候,蹙眉思索各种情况的杜克想到了一种可能:
守关都尉同样是扮演者!
毕竟,只有熟知历史进程的人,才会在眼下这种摆明车马、准备大战一场的情况下,维持应有的尊敬。
而董卓盯着张横看了少顷,见其态度恭谨,满脸惶恐,便松开按刀的右手,面无表情道:“还有吗?”
“……末将不敢说。”
“嗯?”
蒲扇大的手再度搭上刀柄。
“宫省中有羽林军护卫,京中亦有城门、上军校尉部、助军校尉部、典军校尉部……而今,董侯以外官之身而兵入雒阳,纵是为勤王护驾,以孟明看来,甚为不妥。”
说到这里,张横再度哽住了,像是进退两难一般。
但没等董卓开口,他眼角瞥见一点寒光闪过,连忙说道:
“另,袁隗老贼矫诏诓杀故太尉樊陵、少府许相,纵容族中子弟围攻皇城,惊扰太后,致使少帝流落民间,这等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的皓首匹夫、苍髯老贼,董侯也信?”
“实不相瞒,太后已下懿旨,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若识大局,早早退去,或可保全自身,如若不然……”
“如何?”
“倘仍恃兵自雄,则不过一瓮中之鳖尔,翻手可擒!”
不待董卓反应,华雄已勃然大怒,恨声道:“一无名小辈竟敢口出狂言,这般折辱主公,末将请战!”
“不错,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吾等立刻点兵出营,杀他个人仰马翻!”
言语颇为激昂。
不过,杜克还是察觉到几名将领有些声色厉茬,倒不是畏惧守关都尉,而是觉得心虚、担心被所谓的义师清算——
无诏入京已是大罪,现在又听闻朝中靠山太傅袁隗乃妄图灭国弑君之人,隐约要倒台,遇到这番转变,谁不慌?面上不显罢了。
而董卓是什么人?
一眼便看出众将心有疑虑。
只见他扼腕长叹一声,神情格外激愤,朗声道:“本侯少时从军,立志要国家出生入死,凉州之羌、冀州黄巾、西凉之叛,而今征战沙场已有三十有一年矣!”
除了李儒和贾诩两个谋士,再无人知道主公在卖什么关子,纷纷拱手倾听。
“这三十一年来,本侯几乎无月不战,身后已无一块好肉,伤创何止百余?众所皆知,老夫出身不高,并非名门之后,如今这一身军功,全是一刀一刀拼杀出来的!”
哪怕早已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岳父不简单,绝非后世描述的那般不堪,但听到此处,杜克依旧忍不住心生感叹。
一旁,董卓依旧在自顾自地说着:“正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今主少国疑、阉党把持朝政,吾等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