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的雾都,交通十分繁忙。
马车左右穿梭,时不时地避让行人,其中不乏流浪汉的身影,他们甚至连靴子都没有,就这么赤着脚,踩进混合着牲畜粪便的污泥中。
见状,陆离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脚下大小合适的长筒靴,心中对这个时代,终于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而他的举动,落在温斯里眼中,却成了苦思冥想而毫无头绪的沮丧。
“侦探先生,您在想什么?”
“只是一些琐碎小事而已,与案情无关。”陆离摇了摇头,准备跟警员聊些别的东西。
结果,他突然想到了一件要紧事,话锋一转:“对了,能冒昧地问一下,你们一共邀请了哪些人,参与调查白教堂血案呢?”
“啊?”
温斯里满脸诧异,语气中透着不解:“像您这样的名侦探,全伦敦只此一人,如果连您都无法解决这桩凶案,邀请其他人也没什么用。”
见身旁的警官对自己推崇备至,陆离隐隐感觉情况不太对劲。
按理说,既然是考试,就应当以公平为原则,自己以名侦探的身份参与调查开膛手杰克案,那么,另外三十九名竞争者去哪里了。
他们又会以何种身份出现呢?
略作思考,陆离决定放弃,毕竟这种超出理解范围的事,想多了也没用,破案才是关键。
于是,他提议道:“可以先去白教堂区的命案现场吗,我想看看死者。”
温斯里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上级的命令是:将陆离先生请到白厅街,商讨就任特殊顾问的相关事宜。
现在,这位名侦探突然想去命案现场,有点不合规矩。
过了许久,见这家伙依旧没有回应,陆离催促道:“白厅街离贝克街可不近,等处理完那些无聊的琐事,再前往白教堂区,恐怕更难从尸体上看出些什么线索了。”
事实上,自从脑海中多出一段陌生的记忆以后,他就不再是先前那个门外汉了:在这个没有冷藏库的年代,随着时间推移,尸体会快速腐烂,而价值也会变得越来越低。
稍作权衡,出于心中的正义感,温斯里本能地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如您所愿。”
“车夫,不必去白厅街了,直接将我们送到白教堂区吧,速度快点。”
听到警官的话之后,中年车夫瞬间来了精神:“知道了,我保证,一个小时之内肯定抵达。”
白教堂区在东伦敦,而贝克街在西伦敦,两者之间相距甚远,这意味着自己能赚更多的钱。
一念至此,车夫感觉不放心,出言提醒了一句:“两位先生,按照工会的新规定,两英里以下收费1先令,之后每英里收费6便士,你们有异议吗?”
“没有,你快些赶车吧。”
陆离不以为意,就目前而言,他根本不缺钱。况且,查案所造成的一切花销都由苏格兰场买单,完全没必要担心钱财方面的压力。
大概一个小时后,沉默再次被打破,因为,目的地到了。
两人扶着把手从车上跳了下来,温斯里从钱袋中摸出一枚银币递给车夫,并示意他不用找零了。
而陆离微微皱眉,眼前萧条的景象,与贝克街的热闹,形成了强烈反差。
只见街道两侧排列着陈旧的房屋,而街角,无时无刻不在发生斗殴事件,几个流浪汉正在为争夺废报纸,大打出手。
毕竟,那东西,能帮助他们熬过一个又一个阴冷潮湿的夜晚。
匆匆几眼,陆离将视线收回,偏头说道:“温斯里警官,带我去命案现场吧。”
“嗯。”
“这几年,难民越来越多,白教堂区的治安问题变得愈发严峻,滋生出太多暴力事件,这也是凶杀案难以侦破的原因。”
抵达辖区后,温斯里变得不再沉默少言,主动挑起了话题。
“嫌疑人太多,每个流浪汉都有可能犯罪,是吗?”
“没错。”
“既然这样,现在最重要事情就是查明死者是谁,通过她生前的人际关系,来缩小排查范围。”
此刻,逐渐进入状态的陆离说出了内心的想法,而温斯里依旧持悲观态度,长叹一口气:“可,那位女士已被毁容了,躯体都残缺不全……”
“眼见为实,还是等我检查完尸体,再下定论吧。”
就在谈话的时候,两人已穿过数条街道,来到一条肮脏荒凉的巷口,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员正围在那里,不断挥舞短棍,驱赶路人。
温斯里收敛表情,指着眼前昏沉狭窄的巷子说:“尸体就在里面,在我们封锁现场之后,再也没有人触碰过。”
此时此刻,离陈尸地只一步之遥,陆离却感觉自己怂了。
脏器、血液、苍蝇……
想想都恶心。
不过,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只能故作镇定地往前走去,而温斯里紧随其后,同时挥手示意几位同僚跟过来。
刚踏入巷口,腥臭味扑面而来,陆离强忍住恐惧,继续往深处走去。
透过迷雾,众人隐约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饶是在职业生涯中见惯了生死的老警员,在目睹眼前的惨状后,也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