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调料,这样会更香。”
米高将炉火熄灭,从小凳子上跳了下来,“安娜太太说,炖肉时放些自产葡萄酒,甚至杜松子酒,味道会更好。”
“但今天的早市上并没有这些东西,我只买了些啤酒回来,现在还剩下一些,您喝点?”
“好。”
陆离点点头,将风衣脱下,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等待上餐。
三菜一汤。
煎牛排、牛肉炖土豆、凉拌西洋菜、蘑菇汤。
看着眼前这乖巧懂事的小家伙,陆离笑道:“以后厨房就交给你了,上午给的钱,拿去采购吧,最迟明天下午我会回来,再重新给零花钱。”
“明天?”
“先生,您不回来吗?”
“那晚餐怎么办?”
听到陆离这么说,米高瞬间慌了神,他好不容易找到家的安全感。
见状,陆离揉了揉他的脑袋,等小伙计冷静下来,解释道:“最迟明天下午,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我晚上会回来过夜。”
“记得把门锁好,早点睡。”
“要是需要什么麻烦,去一号找房东大叔,我临走时会委托他帮忙照看……”
最终,小伙计接受了这个残酷事实,保证尽早把东西从神父那里搬回来,并在太阳落下之前,回到诊所。
……
下午一点左右。
在成功为一名本地患者提供医疗服务之后,位于贝克街的这家小诊所正式歇业,老板陆离朝东伦敦进发。
由于要赶时间,他没有再挤进人潮,而是不计成本,直接包下了一辆马车,让车夫为自己提供长期服务。
东伦敦。
又被称之为群栖地,因为,生活在这里的居民,就像白嘴鸦那样,挤在同一个树上。
当然,这么做并非是因为喜欢热闹,而是生活条件所迫。
“先生,像您这样的绅士,到这种地方有何贵干?”
车夫是个老人,他驾驶着马车,在各条小巷中穿行,似乎没有明确目标一般,全靠车厢中的那位客人瞎指挥。
一会儿往东方行驶,一会儿又退回来,沿着反方向前进。
“访友。”陆离言简意赅。
正如乔尼大叔所言,受限于经济条件,约瑟夫医生搬到了东伦敦。
因为,很多街道都有着他的气味存在,只不过,干扰因素很多。
流浪汉身上散发出的各种刺鼻味道,流莺身上难以言明的堕落气息、牲畜粪便味、工业废气味……
这些都在干扰陆离那灵敏的嗅觉。
万幸,随着时间推移,可疑区域被不断压缩,马车越来越接近那位来历神秘的约瑟夫先生了。
与此同时。
一间还算宽阔的房间内,海德·约瑟夫医生正在写日记。
更准确的说,他在一边观察窗外,一边做着记录。
【白教堂区,一个充满不幸的地方,哪怕闭上眼睛,也能听到、闻到、感知到,居民们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如果想在现世,找一个最接近地狱的地方,那我能给出一个明确答复:
白教堂区。
在这里,来自不同种族的穷苦人,可以说随处可见,他们身材矮小,神情麻木或者醉醺醺的……
刚来此地两天,我便发现了一个怪异现象,人们在讲话时,经常低头看着人行道,然后,毫无预兆地弯下腰,那姿态,如同平原上觅食的土狼。
原来,他们从到处是唾液和垃圾的黏滑行人道上捡橘子皮、苹果皮、葡萄梗来吃。
他们用牙齿嗑各种果核,吃里面的核仁(可以想象,这群人的牙齿健康状况有多差)。
他们捡起指甲盖大小的面包屑,上面又黑又脏,开心地咀嚼着。
我并不知道,这些现象从何时开始出现,但它们目前仍在发生着,并将一直持续下去。
讽刺的是,事发地点是世界历史上最强盛富足的帝国之首都。】
咔哒。
钢笔合上。
窗外。
流浪汉正在为可以裹身的破报纸大打出手,失业工人与流莺则在为嫖资多与少,而大声争吵。
此外,几名孤儿,其中有男有女,正在充满污泥的垃圾堆里翻找烂马铃薯、豆子与西洋菜。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尊重任何,但他们真的很像苍蝇。
对于这些孩子而言,烂掉出水的苹果,无异于一顿大餐,没有任何犹豫,当场狼吞虎咽吃掉,以免引来同伴的争夺。
“我是不是该换个地方?”
约瑟夫头疼不已,因为,钱袋里的存款不允许他再搬家了。
另外,目前租住的地方在贫民区还算可以,虽然比不上西区,但也比棚户区、下水管道强上百倍。
“麻烦您在这边等待,我去那边的诊所一趟。”
“当然,您是雇主。”
一辆马车停在了巷子外,而陆离从车厢内跃下。
眼前,衰旧建筑沿着小广场呈放射性散开,不少屋子旁,还保留着种植蔬菜的小园圃。
脚下的石板下陷,与泥土混为一体。
“在白教堂区,这地方称得上不错了……”
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