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才从水里出来的缘故,他的手心一片冰凉,没有一丝温度,咏舒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弘昼见状,心下顿凉,以为咏舒对他仍有芥蒂。
他眸光顿黯,失落的收回了手。目睹他那沮丧的模样,咏舒心头一软,垂眸轻声道:
“我若再生气,谁晓得你又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到时裕嫔娘娘又该说我小肚鸡肠了。”
察觉到弦外之音,弘昼转悲为喜,倾身近前,自她身后拥住了她,“也就是说,你原谅了我的过错,不再生我的气了?”
原谅了吗?她不想再翻旧账,可是心底,始终会有芥蒂,强压下心底的苦涩,咏舒勉笑道:
“习以为常了,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不会再有下一次!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你!”他郑重向她承诺,但她并未应声,似乎并未将他的话当真,弘昼又岂会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孽,
“我承诺过太多次,却又总是失言。我知道你对我很失望,可经历过这一次失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乎的究竟是什么,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会用余生来证明!”
往后的事,她不敢多想,“那就别再承诺,人生总有诸多变故,走一步是一步。”
难得她肯妥协,庆幸的弘昼自她身后环拥着她,感受这冰释前嫌的安宁时光。
咏舒设想过很多他恢复记忆的画面,却没想到会是这般平静的一种方式。实则她有很多话想问他,譬如权势与亲情,恢复记忆之后的他会如何取舍。
然而话到嘴边,她却犹豫了。
毕竟他才复原,估摸着内心也是一片彷徨,此刻问他,他大约也没个决断,她又何苦去扰乱他的情绪?
事实上,此刻的弘昼的确思绪纷乱,许多事缠绕在一起,一时半刻理不清,思量再三,他做了一个决定,
“我恢复记忆之事,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嗯”,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言辞。
一丝失望悄然涌至他心头,“你怎的不问因由?”
咏舒想当然地道:“你这般决定,想来是有你的缘由。”
“你对这因由就不好奇?”
她有好奇心,但不多,“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你若不愿说,我追问也无用啊!”
“可我想听你问,你对我的事就没有一丝兴致?”
目睹他这幅失落的神态,咏舒不明所以,“你想说便说,我问不问,重要吗?”
当然重要!她问,就代表她在乎他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她竟是不懂,弘昼大失所望,闷声道:“算了,不想听便罢!”
不甘被冤枉,咏舒反驳道:“我可没说不想听,是你一直卖关子。”
他卖关子了吗?“但凡你问一句,我便说了。”
他这别扭闹得咏舒心烦,“这算什么事呀?你怎的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都说女人爱无理取闹,我看你才是无理取闹的那一个,有话就直说,我可没工夫去猜你的心思!”
习惯了被人哄的弘昼在咏舒这儿却是得不到一丝柔情,早先不熟的时候,她还会说几句违心话哄他,如今相熟之后,她竟是连句假话都不肯说了,
“想听你哄我一句怎就这么难?你这花田一修好,我对你没什么用处,你便连个好脸色都不给我,当真是势利!”
这话虽不好听,却也是事实,如今咏舒不需求他,自然不会做小伏低,“我又没犯错,为何要哄你?”
“谁说犯错了才会哄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的哄她,由此可见,你并不喜欢我。”
无端端的,他又纠结这些作甚?莫不是故意找茬儿吧!“这是你一早就知道的,何苦又拿来说事儿?”
“那是两个月前,现下你我之间经历了那么多,你对我……就没有一丝改观?”
他以为,这些日子,她总该看到他的改变,明白他的心意,继而对他生出一丝情愫来。
弘昼期待着她的回答,咏舒羽睫轻颤,欲言又止,恰在此时,屋外传来星彩的声音,
“五爷,福晋,姜汤煮好了。”
才刚两位主子在水桶中折腾了许久,星彩担心他们受寒,这才煮了姜汤。
咏舒暗自庆幸,星彩来的真是时候,她即刻挣开了弘昼的怀抱,端正坐姿,而后才道:“进来吧!”
星彩掀帘入内,将姜汤奉上。
下帐喝罢姜汤,又漱了漱口,咏舒只道有些乏了,先行入帐躺下。
弘昼看出她有心逃避方才的问题,也就没再追问,只因他也有所顾忌,担心她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如今咏舒已经原谅了他,倒也不算白折腾一场,然而找回记忆之后,他却并不开心,只因失忆的那段时日,他的目光已被那抹明黄吸引……
他不确定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只能继续装失忆。
为着他失忆一事,咏舒这段时日格外繁忙,帮他应对各路人的探视与关怀,应对形形色色的神医道士,还有府中那些个不安分的侍妾们,为表歉意,弘昼决定带她出府游玩,权当对她的补偿。
咏舒闻言,星眸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