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铁门外的家具及居家用品凌乱地堆积如山,在这一片别墅区里,这一幕显得格外刺眼。
肖柔母女坐在路边,仿佛被这些“垃圾”掩埋了一般。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铁门关闭及落锁的声音,不一会儿,是哗哗的几声拉车门、关车门的声音,接着一阵刺耳的汽车启动的声音扬长而去。
一抬眼,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散了,眼前顿时变得开阔,远远的,只是能看见零星的几个身影。
也不知道呆坐了多久,蜿蜒的道路上,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仿佛调皮的孩童一眨一眨的眼睛。
夜幕像是突然一下笼罩了下来,眼前的白日瞬间变成了暖黄的灯色。
肖柔低头望着膝上的肖遥,孩童的她,脸上虽然还挂着眼泪,却丝毫不影响她伏在膝上睡得香甜。可此时此刻,肖柔却再也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无声地滴落在肖遥稚嫩的小脸上。
这一滴眼泪大而有力,打破了肖遥无忧无虑的梦境,湿而黑的长睫毛微微扇动了两下,一双黑而亮的眼睛睁开,天真地望向肖柔。
好一会儿,肖遥才从迷糊中清醒,发现肖柔在哭,慌忙直起身子,抬手给肖柔擦着眼泪,嘴里着急地说:“妈妈别哭别哭.....”一边说一边四处张望,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又安慰道:“坏女人走了,别怕,不哭了不哭了......”
肖柔见肖遥像哄孩子一样哄自己,突然觉得更加心痛,不禁紧紧将她抱进怀里,开始嚎啕大哭,夜色里,寂静无声,唯有肖柔悲痛的哭声在街道上回荡,凄凉无比。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仿佛流干了,只剩下泪痕像结霜一样附在脸上。七月的夜晚,肖柔只觉得此时却像是置身在寒冬腊月,心寒无比。
埋脸在肖柔怀里的肖遥,感受到了肖柔的静止,缓缓抬起头,泪光闪闪,嗫嚅地问道:“爸爸,真的死了吗?”
肖柔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死了。”
“可是.....”肖遥想说,可是爸爸不久前还给我寄了六一儿童节的礼物啊。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因为这时的妈妈让她好心疼。一向在她心中那么完美的妈妈,现在脸上脏脏的,头发乱乱的,衣服也不干净了,脚上的鞋也少了一只。
平时骄傲得不可一世的肖遥,在这一刻突然地懂事了,不仅咽回了会让妈妈伤心的话,还咽回了会让妈妈伤心的眼泪,仿佛自己坚强妈妈就会跟着她一起坚强一样。
肖遥起身转了一圈,发现肖柔弄丢的鞋就在铁门后面不远的地方,于是趴在门上,用力伸长了胳膊,将那只已经脏得不像样的白色高跟鞋捡了回来,然后小跑着回到肖柔身边。
“妈妈,你别怕,你还有我呢。”肖遥说着,蹲下身,抬起肖柔的脚,笨拙地帮她把鞋穿上。
肖柔心痛地看着眼前突然懂事的肖遥,感动地想哭,却没有多余的眼泪流下来了。
今天的肖遥,早上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小公主模样,她本应该一直这么漂亮下去,可现在,俏皮的马尾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歪斜地耷拉在她的头上,乌黑闪亮的眼睛现在又红又肿,本来耀眼夺目的蓝色公主裙此刻突然变得像头顶的夜空一般,黯然失色。
这不该是她7岁生日时的样子,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这样懂事,可偏偏这一切都发生在了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周坤啊周坤,你对我如何无情也就算了,可她是你的孩子啊!你怎么忍心......
正当肖柔痛心疾首时,手机响了。
“您好,这里是精诚汽车租赁有限公司,周先生订制的专车服务即将到期,我这边联系不上他,您看是您续费呢,还是我再联系周先生?”电话里一个女声语气专业且快速地说道。
这一通电话再一次唤起了肖柔对周坤的记忆,那些甜言蜜语,现在让她又痛又恨。
电话那端见对方许久没有回应,疑惑地“喂?”了一声。
“不需要了。”肖柔冷冷地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这时的肖柔望着肖遥清醒了许多,当即明白了过来,肖遥还需要她照顾,她才7岁,她的人生还很长,她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没有妈妈,思索了片刻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对肖遥说:“在这等妈妈。”说完,肖柔起身朝铁门跑去。
到了高大的铁门前,肖柔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脱掉鞋子,开始攀着铁门爬上去......
肖柔从小到大从来没干过粗鲁的事情,这算是第一件了,虽然铁门的格子很多,很好落脚,但身子柔弱的她爬起来仍然十分费劲,才爬一半,就觉得手指红肿,胳膊发酸,纵然如此,她还是咬着牙爬进了院子,虽然,她几乎是摔进去的。
摔在院子里的肖柔也顾不上疼痛了,一骨碌爬起来,飞快地朝房子跑去。
客厅的大门已经被锁死,肖柔绕着房子转了一圈,终于发现了一个半掩着的窗户。
肖遥站在铁门外,双手把着铁门,小脸紧紧贴在铁门的缝隙处,一脸疑惑地看着肖柔翻进了一个黑漆漆的窗户,她不明白,为什么平时一直很温柔的妈妈竟然会去翻窗户。
肖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