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朗部的确够大,一个老营竟分了里外三层。那些跟着刘浪的女人们,在距离第二道营门五十步之外一面旗子那停住了,那面旗子告诉这些女人以及所有居住最外面的营地里的部众,这里不准靠近。
只要是人聚集的地方就会有阶级,自从人类对财富和权力有了认知之后,阶级就应运而生,并且永远无法消除。人分高低贵贱,群分上中下等。不同层次的人是不能凑到一起的,而区分人与人之间高低贵贱层次的标准,就是财富。很显然住在最外面的这些部众都很穷,但他们确是人数最多的,是一个部族的基础。
女人们站在旗子后面不肯散去,目光里的期待更加殷切,甚至有的女人已经阿哥阿哥的呼唤起来。刘浪回头看了一眼,但最终还是回过头去。这时候可不能心软,这时候心软,往往害得不只是自己了。所以,刘浪狠了狠心转回头去。
“没让你全要,人太多了,你养不起,挑几个就行。比如那个穿黑色袍子的,她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别看现在的样子不中看,洗干净了再捯饬捯饬,那模样可招人疼了,要不你现在就带上她?”
十人长笑嘻嘻地看着刘浪,虽然嘴里没强迫,但他的脚却半天没挪地方了。
“兄弟,她是你亲戚呀?”刘浪问。
“我跟她姐姐是旧相识。”
“那你就把她们姐妹都收了呗。”
“她六个姐姐全在我家,我没儿没女,却有十几个女人跟我一起过日子,实在容不下她了。”
“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好人。”
“我不算好人,在这当好人死得快,所以我不当。我是为了有人给我做饭暖被窝,万一能给我生个崽子呢,我就算没白活了。”
“那就她吧,她叫啥?”
“穷人哪有啥好名字,我们都叫她乌兰。乌兰,快过来,这位爷要你了。”
女人们一听,都羡慕地看着乌兰。一个抱孩子的女人见乌兰在发呆就推了她一下,乌兰这才跑过来站在十人长面前,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刘浪。
十人长一把将乌兰推到刘浪面前,伸手掰开乌兰的嘴让刘浪看。
“看见么,这牙齿多整齐,一看就知道正年轻呢。”
刘浪把马缰递给乌兰,乌兰连忙接过马缰,顺势从十人长的魔爪地下解脱出来躲到了刘浪身后。
“这下可以去见可汗了吧?”刘浪问。
“可以,这不正带你去呢嘛。”
第二道营门那守门的也是个十人长,见先前那个十人长领着刘浪过来,连问都不问挥手就放行了。
“老哥,你挺有面子呀。”刘浪问。
“现在改叫老哥啦,知道我厉害了吧。”
“你叫啥呀?”
“告诉你可别笑话我,我叫狼毛儿,哈哈哈。”
进了第二道营门,里面就比外面整齐干净多了,来来往往的人也显得体面了一些。这些人一见刘浪,纷纷围拢过来,一边问价连带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边抱怨为啥东西这么少。
“你是谁,从哪来,叫什么?”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刘浪身边的喧闹声顿时消失。抬头看去,只见这人三十左右,面容消瘦蜡黄,似乎带着病态。他穿着一身白袍子,腰间佩戴长刀,刀柄和刀鞘上镶嵌着金子和宝石显得无比奢华,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大人物。
“我叫张四,来自东海,是个跑单帮做买卖的。大人您是哪位?”
“这是我们的大祭司。”十人长连忙介绍。
“小人张四拜见大祭司。”
大祭司没搭理刘浪,而是绕着刘浪和他的牛车转了一圈。
“本座总觉得你眼熟,似乎在哪见过。说,你是怎么过来的?”
敢于之深入虎穴,除了胆子大之外还必须做好各方面的准备,对于大祭司提出的问题,刘浪早就有了应对之法。当他把经过说出之后,大祭司沉默不语,看样子也没挑出啥毛病来。于是,大祭司翻身下马来到牛车边上,他伸手翻检着货物,刘浪一见便殷勤地在旁边介绍起来。
“大祭司,您手里拿的这是出自大燕沧海阁的胭脂粉。质量上乘,香味高雅持久,女人用了可平添三分颜色。当然,沧海阁出品价格都很贵,我这又是从东海张温张老板那里趸过来的,这价格嘛,嘿嘿嘿。”
“你跑这么远还差点把命搭上,不就是为了赚钱嘛,贵点也应该。只可惜,你这不是沧海阁的正品,是东海的无良奸商仿制的。东西是不错,但却卖不了沧海阁那个价。”
就这一句话,让刘浪对这个大祭司的身份起了疑心。赫舍里九姓的贵人也不一定能一眼看出哪是正品哪是仿品。而这位大祭司竟一眼看出,还说得头头是道,这人的眼光阅历绝对不一般。虽然这盒胭脂粉的确是大燕沧海阁的正品,但这位大祭司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是东海的仿品,这心思这手段,也让刘浪刚到特别的熟悉,奉天城里的那些纨绔子弟就没少用这手段敲诈外国的客商。这不能不让刘浪起了疑心怀疑,他甚至怀疑这位大祭司根本就不是个纯粹的赫舍里人。
一盒子胭脂粉在大祭司的手中颠上颠下的,就连一般的客商都明白这是啥意思,刘浪就更加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