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轻寒。
春腊给梅贵妃捶着肩膀,轻声开口,“娘娘,三皇子跪了半个时辰了,他年纪小,想来已经知错了。”
案几上放着温热的茶水,梅贵妃指尖轻翘,眉眼瞥着正堂中间低着头的少年。
满世广平日里咋咋呼呼,倒是难得有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梅贵妃轻叹一声。
指甲和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单手揉了揉额角。
“得了,春腊,叫他起来吧。”
春腊自小看着满世广长大,心里自是疼爱的,闻言露出笑,快手快脚的走了几步,“三皇子,三皇子,娘娘让您起来了。”
满世广腰间的肥肉堆成一块,许是跪的时间长了,身体在春腊的用力下不自觉的晃了晃。
这下可把春腊吓了一跳,她急忙护住满世广的胳膊,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三皇子?三皇子?您怎么了?”
满世广的这一出,就连梅贵妃都吓了一跳,因为老三不听话,她平日里没少管教,难不成今日真跪的时间长了?
梅贵妃爱子心切,还没等站起来,就看着被春腊托住的满世广,眼露迷茫,“春腊,怎么了?母妃让我起来了吗?”
合计他是跪的太舒服,睡着了。
梅贵妃气的一甩袖子,脑门上的青筋根根分明,“接着跪!不争气的东西!”
春腊是又好气又好笑,三皇子倒也听话,楞楞的点点头。
“哦。”
熏香袅袅。
梅贵妃单手撑着脑袋,余光瞥见座下的满世广,心里盘算着兰妃那边该如何安抚,今日天晚,大费周章怕是兰妃不喜。
只是不知道明日得付出什么代价。
为了这个儿子,她可是操心操力。
而这会子的润雨殿外,兰妃黑着脸,身后跟着抽抽搭搭的五皇子满既溪,一众太监宫女提着灯。
没等润雨殿外的太监汇报,兰妃一把推开大门,“贵妃姐姐还有心品茶,三皇子不顾阻拦夺走溪儿心爱之物,可知这大周还有王法?!”
殿内的烛火一跳。
门板砸在墙上的声音吓了满世广一跳,梅贵妃悄无声息的叹了口气,本以为兰妃至少拖到明天,可逮着个机会,竟是一夜都不愿意等了。
满世广和满既溪对上目光,还跪在地上的少年垂了垂脑袋,梅贵妃从位子上站起来,脸上带着笑。
“瞧妹妹说的,小孩子不懂事,今日我已经罚了他,喏,还在地上没起来呢。”
兰妃沉不住气有沉不住气的好处,至少亲眼看见满世广在地上跪着,算是能消三分火气。
梅贵妃着春腊去沏茶,自己则是拉着兰妃的手,一同坐在凳子上。
“小孩子好奇心重,回来就同我说了,想来五皇子的宝贝确实打眼,妹妹莫气,姐姐明日再同五皇子寻个宝贝。”
满既溪站在满世广后边,红彤彤的眼眶和鼻子还没擦干净,梅贵妃抬眼带着笑,望着满既溪。
“五皇子喜欢什么?同本宫说说,本宫便是费多大力气也给你寻来。”
她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兰妃自然不能让梅贵妃得逞,她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眉眼带着冷意。
“姐姐说的轻巧,三皇子今日能去我儿宫里偷盗,明日就能去皇上的议事殿里打劫,小小年轻便做出此等错事,姐姐还要偏袒不成?”
相比于梅贵妃的大事化了,兰妃显而易见把这事抬的高高的,满世广一听不乐意,梗着脖子争辩。
“我才不会去父皇的殿里……”
兰妃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冷笑一声,“难不成三皇子还想否认没拿溪儿的心爱之物?”
她徒然拔高音色。
满世广确实偷了老五的鲤鱼,他本来梗着的脖子垂了下来,有心辩解却说不出口。
梅贵妃自己能打骂儿子,容不得别人欺负,兰妃这都堵上家门口,想来是不打算善了了。
她索性也不装什么姐妹情深,往后懒懒散散的一靠,“那今日之事,妹妹打算如何?直说便是。”
润雨殿的大门外又进来一人,穿着绯色宫裙的女子头上插着发钗,生的眉眼张扬,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宫女。
“妹妹可是来的巧了,这润雨殿今日热闹。”
兰妃从座位上站起来,恭顺行礼,“俪贵妃。”
兰妃是俪贵妃这一派系,而梅贵妃向来和俪贵妃不合,约莫她今天是给兰妃撑腰来的。
梅贵妃嘴角勾了勾,眼神冰冷,“俪贵妃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润雨殿。”
俪贵妃身后跟着的宫女捧着托盘,一长溜约莫有七八个,她也不见外,找了个椅子坐下,挺直着后背抬抬手。
“这不是许久没见梅贵妃,想着来走动走动,带了点小礼物,梅贵妃笑纳。”
随着她话音一落,宫女们揭开托盘上的红布,珠宝首饰排成一排,熠熠发光。
梅贵妃眼神一暗,俪贵妃带着的这些礼物可不是真给自己的,这只是个开胃菜,今日若想把这事压下去,估计付出的东西,得是她带来的两倍。
养了个赔钱的儿子。
梅贵妃的指甲都快抠手心里了,“俪贵妃来就来,带礼物是折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