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轶神君没有答青衫客一言,三绝书生也没有瞧青衫客一眼。
愤怒因蔑视而沸腾,仇恨因冷漠而冲决。青衫客身躯微微发抖,紧握拳头,右手猛然扬起,暴喝一声:“破!”
“当当当”铁鸣寒蝉,黑森森的铁链却并没有碎开。
不但没有碎开,而且纹丝不动。
铁链依然如附骨之疽,缠心之藤,幻化出嘎嘎有声的狂嚣与讥讽,威吓着纤细瘦弱的手臂,嘲笑着软弱苍白的脖颈。
薛逸峰瞧出不妥,眼前焦躁与先前怨恨一时冲出,质问道:“青衫客,你不是说,包在你身上吗?你不是说,困神锁不堪一击吗?”
青衫客仿佛听不到薛逸峰的质问,双手乱舞,状若疯狂,将铁链震得叮叮当当,所得到的却只有愈加明晰的挫败:“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为什么……”
云二娘心中难过,走到青衫客身边,勉强安慰道:“小姐,不要着急,你一定能成的。”
忽听空中超轶神君冷笑道:“孽障,凭你也配对抗超轶神君?”
有冷风吹过,青衫客脸上的面纱悄然碎裂,无能自主的纱巾缓缓飘落,好一似无可奈何花落去。
青衫客的容颜,明明白白显露在超轶神君眼中。
似曾相识燕归来,只是这一回的绝世容颜,早丢下了林下风度,只剩下愤恨、懊悔、羞耻与茫然。
三绝书生终于把目光投注在青衫客身上。
不是嘲讽奚落的目光,而是同情哀怜的目光。
同病相怜,心有戚戚。
青衫客的痛苦,三绝书生最是懂得。
超轶神君破不了灵犀竹,青衫客也破不了困神锁。可是,超轶神君能够安然脱身,青衫客却要屈辱为囚。
既生瑜,何生亮!
青衫客毕竟比不了超轶神君,就好像三绝书生毕竟比不了李鱼。
倘若对手不是李鱼,倘若对手是上官雁是张羽是唐柔雨,三绝书生都有把握手到擒来。
就算是面对圣儒门主、仙音宗主等仙林名宿,三绝书生也不会轻易落败。
可惜,三绝书生要去找李鱼挑战。
同是饱学之士,同是以人文求大道,三绝书生不认为自己会弱于李鱼。
事出有因,三绝书生要假扮李鱼。命中注定,三绝书生要对上李鱼。
而结果,不是三绝神功败给了神思诀,实实在在是三绝书生败给了李鱼。
“我引以为傲的书法之道,在旁人眼中是神鬼莫测,在李鱼眼中却是如话家常。他反而利用了我的书法,增强了他诗词的威力。我失去先机,措手不及,无从反击,一败涂地……”
既生瑜,何生亮?
也许,是因为老天爷偏爱捉弄世人,偏爱欣赏愤恨、懊悔、羞耻与茫然吧。
张羽却似乎没意识到老天的捉弄,对着天空欣然一笑:“听闻超轶神君博古通今,学究天人。小女子于饮茶之道有一疑问不解,还望神君不吝赐教。”
“哈。”超轶神君的语气带有一丝赞赏:“不愧是仙子般人物,果然有趣。既是考较学问,自然得有些彩头。”
张羽双唇含笑,目光清亮,静待超轶神君主动说出下文。
“你虽是客,却非俗客。单单你问我答,非是待佳客之道。
这样吧,等答完你的问题,我也向你提一个问题。
若是我答不出问题,又或者你答出我的问题,我便将你们这些人身上的困神锁通通解开,给你们全力一战的机会。”
超轶神君的条件颇为优待。
张羽想要一次机会,超轶神君竟主动多给了一次机会。
身为囚徒的张羽,本来连一次机会都不可能有的。
张羽并不惊讶,也不假意推辞,微笑道:“既如此,多谢主人盛情。”
青衫客不由得停下挣扎锁链之举,呆呆望向张羽。
青衫客想不明白,事到如今,为何张羽还能如此闲适,还能如此淡然?
不但是张羽,李鱼、上官雁、唐柔雨都是镇定自若,就连张羽的四个侍女也没有丝毫慌张之态。
在灵犀竹林时,青衫客就惊讶于这群人的镇定。而现在,茫然而惭愧的青衫客更被这群人的淡然所震撼:“她们这些人,为什么可以毫无惧怕?为什么,她们不来怪罪我?
张羽在我面前设计煮茶论鱼,莫非在超轶神君面前想来个故技重施?但超轶神君他……”
银袍老三亦是低声喟叹:“虽然并未与芙蓉仙子交过手,但她绝对是和李鱼尊驾一样的令人敬畏的高手。”
超轶神君忽然道:“不但是你,在场之人,不论你问我答,还是我问你答,均有两次机会。只要有人能赢下一场,众人身上的困神锁便可无翼而飞。”
这样的承诺无异于多此一举,自找麻烦。然而众人听在耳中,均没有意外之感。
众人都早知道超轶神君是绝顶骄傲的人。若其不然,超轶神君也不会因为前代青衫客的一个赌约而困守神罚岛,数十年不曾有逐鹿仙林之举。
张羽不慌不忙,淡然提问,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这个对付超轶神君的办法?
空翠岛诸人正自心思浮动,却听张羽问道:“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