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羽目望东南,神态雅闲,笑道:“胡玉风若不是李鱼,霜月仙子焉能忘机放情,与他彻夜长谈?
薛大公子,你竟没有注意到,在这狮背之上,霜月仙子是与李鱼站得更近呢,还是与三绝书生站得更近?”
李鱼唯恐张羽诸人生出芥蒂,解释道:“非是有意相瞒。只因三绝书生用意难测,为防打草惊蛇,只好暂时用假名现世。”
张羽将目光从东南方移回到李鱼脸上,依旧笑道:“久别重逢,你侬我侬,那是人之常情。我虽不解风月,却也不至于怪罪鸳鸯。”
话虽是对李鱼说的,打趣的却是上官雁。
张羽与上官雁一同列名“八大仙子”,虽无角逐争锋之意,却有相行媲美之心。上官雁天香国色,居然垂青于毁容的李鱼,张羽虽然事不关己,心湖中却不免多了几分涟漪。
薛逸峰经张羽提醒,想通了其中关窍,忍不住一拍脑袋,叫嚷道:“对啊对啊,上官姐姐刚刚那一句‘自作聪明’,说明她早已辨明李鱼真身,我居然没有听出来!上官姐姐在琼海城只认识了胡玉风一人,胡玉风自然便是李鱼了!”
他更忍不住向上官雁埋怨道:“上官姐姐,你瞒得我好苦,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真真是……”
上官雁与薛逸峰并无交情,闻言也不答话,反是莲步轻移,落落大方,不避嫌疑,与李鱼更靠近了一些,暗忖道:“迷离局势,终是要见真章了。”
薛逸峰的语声亦是戛然而止,目光霍然,直向东南方望去,口中喃喃有声:“还真是穿着银袍,三绝书生居然没说谎话。”
只见七名银袍人裹挟着杀气,急急踏云而来,横冲而来的更有无上震怒:“大胆狂徒,竟敢踏足空翠岛!”
张羽秀眉一扬,朗声道:“我等想要一晤青衫客,烦请尊使通报。”
这七名银袍人五女二男,年纪各不相同,为首的满脸皱纹,已是老妪模样,其余六人,风神俊秀,眉目皆佳,瞧打扮都在中年以上。
那名老妪听到“青衫客”三个字,眉间煞气突现,怒声道:“好哇,将你们统统杀了喂鱼。”
李鱼心中一惊:“这些人神态恼怒,看起来并不欢迎我们的到来。明明是青衫客设计吸引我们来此,为何银袍人如此反应?莫非其中尚有蹊跷?”
但张羽既然在此,李鱼自觉才智不足,虽然心中纳闷,并不出言相询。他相信更上官雁、张羽等人必然能够妥善处理,故而选择静观其变。
银袍人敌意肆张,张羽并未因此变色,从容道:“看来岛上确实有这么一名青衫客了。总得见一见这个奇人,才不枉我们走这一遭。”
老妪干笑一声:“既为了青衫客而来,废话不必说了,你们非死不可。”手中紫檀龙头拐杖一摆,吩咐道:“这两个女子颇是难缠,众人全力以赴。”
“且慢动手,只怕内中尚有误会。”上官雁眼眸流转:“实不相瞒,我等乃是误中奸计,被人引入了空翠岛。你我若是不分皂白就死命厮杀,有心人定是笑破肚皮。”
内中一名银袍女子,神色变幻,对那老妪劝说道:“大姐,我看她们气质出尘,不像是寻衅闹事的。只怕一切都是那人的手脚,还是从长计议……”
老妪斥道:“老四糊涂!别人既已划下道来,咱们还能畏缩怯阵吗?你忘了空翠岛的规矩不成?”
她脸上煞气愈加浓显,眼中更是射出电芒来,对张羽众人下了最后通牒:“老身不管你们是有心还是无意,既来到空翠岛,便只有死路一条!这就是空翠岛的规矩!”
另一名银袍男子附和道:“正是,宁可杀错,不可放错。”
薛逸峰发觉自家被三绝书生戏耍,心头已然愤恨不平,更听到老妪等人的嚣张言语,愈发恼怒,叫嚷道:“死老太婆,还怕你们不成?”
李鱼亦是怫然不悦,越众而出,将心中那股怒气直抒于口:“诸位不审情势,妄动刀兵,先由我来领教高明。”
老妪嘿然哂笑:“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还来单独求战。以为是擂台比拼吗?”笑声中,龙头拐杖一掩,一道银光张牙舞爪,直接冲着明桃、天雪两名女弟子而去。
其余六名银袍人不敢违命,各展绝学,六道银光分往众人袭击。
一时间光华闪耀,劲气锐腾,风和日丽的空翠岛一变而为腥风血雨的修罗场。
“诸位且请退开一旁!”李鱼大声疾呼,手中惊现隐藏多日的桃花扇,一招“五色云车驾六龙”,红光一瞬化开,如同天女散花,花开七朵,一力承担下七道夺命银光,撞碰出轰然雷鸣。
李鱼之所以大胆约战七名银袍人,实非有意逞强。
盖因这些银袍人不辨是非,盛气凌人,激发了李鱼心内惩强除恶之念,再也不管实力差距,定要亲手匡扶。
当然,李鱼之所以抢先出战,也有偿还琼海城人情之意。琼海城主慷慨赠送照夜雪狮,李鱼虽然不推拒,毕竟有“无功受禄”的顾虑。
如今李鱼眼力匪浅,非是吴下阿蒙,自然瞧出这些银袍人真元深厚,修为高明。正因如此,李鱼便想效仿“田忌赛马”之道,以自身逼出银袍人路数,让张羽能够以逸待劳,窥破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