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雨冷笑道:“冤枉?胡笳使者不冤枉玉笛使者,不冤枉古琴使者,偏来冤枉八竿子打不着的琵琶使者?”
琵琶使者已将头磕出血来,语声委屈而又恐惧:“飞来横祸,属下一头雾水,不知胡笳使者为何要冤枉属下?
少宗主明鉴,属下与箜篌姐姐亲如姐妹,从无嫌隙。
属下对天起誓,绝无半点伤害箜篌姐姐之心。如有虚言,神人共戮!”
唐柔雨目光如鹰隼,神情如冰雪,再没有春风相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酷寒:“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胡笳使者死到临头,为何定要攀扯上你?
难道她提前预知你要指认她是凶手,所以先行反咬一口?”
“我……”琵琶使者泪水横流,与额头上鲜血浑融一处,更感凄惶委屈。
泪水之中,却见琵琶使者现出决然之态,忽从百宝囊中掏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递向唐柔雨:“少宗主容禀,属下还有隐情陈述。
其实胡笳使者她,也曾多次对属下表达爱慕之意。属下婉言相拒,她却纠缠不休。
属下当时归胡笳使者管束,人微言轻,又因事涉隐私,真是不堪其扰,无可奈何。后来……”
唐柔雨一边展开书信,一边冷笑道:“后来怎样?”
“后来,我听说胡笳使者纠缠箜篌姐姐,同病相怜,便冒昧去询问箜篌姐姐实情。
箜篌姐姐微笑道:‘世上唯情之一字,乃勉强不来。真正心仪时,便眼角眉梢都是笑,苦亦是乐,怨亦是乐。呵,红尘纷扰,人心寂寥,我虽有绮丽春思,胡笳使者却不是能让我笑的那个人。’”
李鱼眼前忽然现出箜篌使者笑靥如花的模样,嗔里调笑,醉中酡红,低眉偷瞥处,别有动人情。
李鱼的心猛然一跳,不由得用力摇了摇头。
他虽觉自己荒唐多虑,但心上又多添了一份责任,对杀死箜篌使者的真凶愈加痛恨,对眼前扑朔迷离的情势愈加关切。
只听琵琶使者继续道:“与箜篌姐姐一番谈话,属下终于醒悟过来,决定追随箜篌姐姐的勇气,不再与胡笳使者虚与委蛇。
于是属下写了一封绝交书交给胡笳使者,说明我心有所属,不能接受她的好意。”
唐柔雨将书信结尾的两句诗信口读出,语调哀伤,双眸之中似乎也充满了悲伤:“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然后她轻轻喟叹道:“这封绝交书文辞婉约,却态度坚决,堪与文坛宿将一争高下。
想不到,你竟也对箜篌姐姐别有牵念,还真是让人意外呢。”
她随即又冷笑道:“既是递与胡笳使者的书信,怎么还留在你手中?”
转眼之间,唐柔雨转换了三种神态语气,中间没有丝毫板滞,愈显高深莫测。
“属下对箜篌姐姐,只是一厢情愿,从不敢表露于外,更不想让箜篌姐姐烦恼。至于这绝交书……”
琵琶使者坦然解释道:“属下将绝交书送给胡笳使者,本以为她会勃然大怒。
谁知第二天,她来到属下面前,说道:‘落花流水,有缘无分,我也不会强求。这绝交书太重,你自家留着吧。’
她临走之际,却径自将属下的贴身香囊拿走,属下大声呼唤,她已转身离去。”
唐柔雨点头道:“据娘亲传来情报,胡笳使者将那只贴身香囊供出,咬死是你与她定情之物。
幸好你有绝交书为证,不然我真要被胡笳使者蒙骗过去。”
琵琶使者又是不住磕头:“递了绝交书后,胡笳使者几个月中都没有纠缠属下,更没听箜篌姐姐提起过她了。
属下还以为胡笳使者自觉没趣,从此死心,还以为风平浪静,一切都过去了。
现在才明白过来,胡笳使者之所以要杀死箜篌姐姐,不只是因为箜篌姐姐拒绝了她,还因为属下爱慕箜篌姐姐,再一次让胡笳使者自尊受损。
恨上加很,胡笳使者妒火中烧,失去理智,于是动手杀了箜篌姐姐,妄想用李鱼和玉笛使者顶罪。
而在阴谋败露之后,她更将主使者的罪责推到属下头上,一箭双雕,以一条命换箜篌姐姐和我两条命,她真是好狠的算计啊!”
唐柔雨叹道:“原来如此,难怪胡笳使者一口咬定你是幕后主使,原来她恨你入骨。哎,我差点错怪好人。”
说话之中,她伸手去扶琵琶使者起来:“琵琶,我真是对不住你,请你原谅我。”
琵琶使者依旧磕头不起,感激涕零道:“少宗主明鉴万里,属下感激已是不及,焉会有半点委屈?
属下其实心里早就安心了,既然少宗主能查出杀害箜篌姐姐的真凶,自然也能揭破胡笳使者的谎言,还属下一个公道。
而属下刚刚之所以指认胡笳使者,愿意赌上性命与胡笳使者当面对质,也有对箜篌姐姐的愧疚之意在。
如果我不写这封绝交书,如果我答应了胡笳使者的过分要求,说不定胡笳姐姐就不用死了啊!
如今箜篌姐姐已死,就算杀死胡笳使者,也不能让箜篌姐姐活过来了,我真是百身莫赎,百身莫赎。”
李鱼细想琵琶使者言辞,细察琵琶使者神态,觉得琵琶使者并无虚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