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驾崩,按说应该罢朝数日。
然而没有。
群臣也没觉得不妥,有也不敢说。
按照规矩,朱祁镇没有子女的的嫔妃殉葬,殉情的钱皇后会和堡宗合葬。
然后拟谥号和庙号。
钱皇后的谥号简单,按照惯例就行,难在朱祁镇的谥号上,拟了好几个平谥,被朱祁玉打回去后,礼部懂了,再呈递东暖阁的便是“戾、炀、殇”等恶谥。
朱祁玉终于满意,不料恰好朱见济在东暖阁,一看礼部给朱祁镇拟了个平平无奇的恶谥,当场表示反对。
说了堡宗堡宗,难道老子白喊了这么久么?
谥号就得用“堡”字!
因为胡濙卧床而代行礼部诸事的礼部左侍郎姚夔听太子殿下这么一说,有点懵逼,不知道该赞成还是反对。
堡字可以用来当谥号,不在谥法规定的字里啊。
前所未有。
但别说,这个字有土有木,有宋徽宗那个“徽”字的神髓,但又更直观了当,因为土木堡本身就含有一个堡字。
想起这里面的门道,姚夔心惊不已,没记错的话,太子殿下一直称呼上皇为堡宗,当年把孙太后气得够呛,为此陛下没少在孙太后那边挨训。
当时大家都认为是太子殿下听到陛下这么称呼上皇,有样捡样。
四五岁就能想明白这些东西?
不敢想象!
朱祁玉犹豫不决,虽然兔崽子天天堡宗堡宗的喊个不停,但用“堡”字作谥号,有点过于不按规矩出牌了。
朱见济却发狠了,“老朱,你不批这个谥号,老子和你没完!”
朱祁玉还能怎么办。
儿子这么执意,自己要是不支持,会打击他的积极性。
看向姚夔,“就这么办罢。”
姚夔领旨。
这事算落实了,至于庙号……
菜庙不需要庙号!
朱祁玉又问道:“菜庙那边,第一批选好的夏桀、商纣、周幽、晋惠、汉灵五帝的牌位弄好了没,弄好了礼部那边安排个仪式,请这几位进去罢。”
第一批迟迟不进去,第二批也没法提上日程。
朱祁玉摇头,“礼部办了便是。”
姚夔领旨告退。
景泰九年春末,上皇朱祁镇驾崩,不入祖陵,钱皇后独葬,天子又下了圣旨,赐朱祁镇谥号“堡”,假吧意思的罢朝了一日。
本以为民间会有非议。
然而……
这一日晚上,朱祁玉带着杭皇后、白鲤和儿子一起在东宫用膳,倏然间,外面晴空一声炸雷,朱祁玉吓了一跳,神情紧张,急喝一声来人。
金瓜护卫千户李珉匆忙入殿。
朱祁玉问道:“怎么回事?”
李珉立即道:“陛下,有人放烟花。”
朱祁玉放下快子走到门口,看着照亮夜空的烟花,讶然,“今天日子很好?有这么多人婚嫁寿诞?”
对李珉道:“着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珉立即退下。
朱见济手里拿着个鸡腿,走到朱祁玉旁边,看着辉亮夜空的烟花,大明的火药水平领先世界,却用来放烟火……
侧首问道:“老朱,你刚才很紧张,为什么?”
难道还有人要叛乱?
朱祁玉没好气的把鸡腿往朱见济嘴里一塞,“老子哪里紧张了,吃你的鸡腿!”
回去坐下继续吃饭。
朱见济一头雾水,老朱是有点不对劲。
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
片刻后李珉回来,“陛下,是百姓在庆祝。”
朱祁玉,“庆祝什么?”
李珉弱弱的道:“庆祝上皇——堡宗驾崩。”
朱祁玉愣住。
朱见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朱祁玉的乐道:“老朱你看看你,瞎担心了九年,现在知道了吧,你杀了堡宗屁事没有,百姓还要对你歌功颂德,你瞧现在这普天同庆的风光,再想想你这九年过的什么日子,就像个缩头乌龟,自以为是,躲在壳里自己折腾自己——哎哟,老朱你个杀千刀的,恼羞成怒了,娘咧……哎哟,快来救我……哎哟……白鲤,白鲤救我……”
朱祁玉的反应很直接。
揍!
棍棒底下出孝子。
小兔崽子,敢不给老子面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揍一顿不晓得啥是天老爷第一我朱祁玉第二!
和几天前当着魏南风的面揍儿子不一样,这次是真揍!
杭皇后笑眯眯的,呵呵笑着说风凉话,“吃饭前是谁在得瑟,说老朱已经有三天没有打过他了啊,还信誓旦旦的说,以后再挨老朱的打他就是猪。猪啊猪啊,你怎么现在在求救呢?”
杭皇后看着被挂在丈夫腿上使劲挣扎却无可奈何的儿子,笑出了泪花。
父慈子孝,其乐融融。
这一生也值了。
白鲤还是第一次看见朱祁玉发火,吓得脸色卡白,在一旁摇着杭皇后的胳膊,一脸祈求,想请杭皇后劝说陛下。
杭皇后笑眯眯的给白鲤夹了个鸡腿,“太子可能没心情吃鸡腿了,你吃。”
养得白白胖胖的,以后给咱老朱家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