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我有三次濒死的经历,前两次分别是生淼淼时以及生完她以后,每次当它来临前,我都有预感。
最后一次就是此刻:
当我被司继拽着头发,把脸按进浴缸里时,有那么一阵子,我的大脑是完全停摆的,耳边嗡嗡作响,跟住在重症监护室里时一模一样。
这是第五天。
我再次被司继绑架,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一闷棍。
我醒来时发现他刚扒了我的衣服,便趁他不注意,用膝盖狠狠顶了他一下。
他惨叫一声滚了下去,但终究没死,也没去医院。
不过他自此之后就不行了,在我身上试了几次都遭到我的嘲笑后,也就开始疯狂地殴打我。
我大概是被打得很惨吧,胳膊断了,其他地方也布满了伤痕,肋骨大概是也断了几根,从今天开始频频吐血。
看起来肯定是惨的,以至于连一开始帮他绑我的他妈都看不下去了,说:“你别把她打死,打死了你可就彻底没前途了……”
“你以为我现在还有前途?”司继狠狠瞪了她一眼,“没钱了我拿什么有前途?这女表子跟你儿子一起阴我!”
他说着,把嘴里的烟蒂拿出来,用力地摁到了我的腿上。
烟头接触伤口发出“滋”的一声。
但事实上,它已经没开始那么疼了。
我靠在浴缸边,吐了一口嘴里的血,笑着说:“谁让你技不如人。”
司继抬起头盯着我。
“一个亿就值得你这样,没见过钱的蠢货。”我笑着说,“还投资,还想搞嫂子,现在连男人也不是了……”
“啊!”
伴随着他妈的尖叫,司继又扑了过来,一把把我的头按进了浴缸里。
我一点也不反感这种感觉。
再按我一会儿,然后我就死了。
一了百了。
可惜并没有。
我再一次被人拽了出来,我的身体比我的心理更加愿意活着,无意识地大口呼吸。
耳边传来司继他妈的声音,这女人句不成句:“你别再惹他了,他真的把你打死了可怎么办?……阿继,阿继,不行……你别拿刀,你不能杀人……”
我已经意识模糊,完全不知道他俩经过了怎样一番较量,只在明晃晃的浴室灯下,看到他们两个纠缠着,身上猛地一重。
“啊——”
那老太太又发出一声尖叫。
“嘭!”
四周安静了。
直到闻到浓浓的血腥味,我才回过神。
用力推了推身上那块死肉,把她推了下去。
是侯少鸿……哦不,司继他妈妈。
她惨白着脸,腿上有一道深深的刀口,活像一张没有牙齿的嘴。
见我看她,她冲我笑了笑,一边用手捂那些血,一边说:“阿继是不小心,他被你气疯了,所以才……”
我动了动身子,靠到了浴缸边。
她用手捂着,但血仍在外溢。
我抓起地上的毛巾丢给她,说:“你需要立刻去医院,要是晚了,有生命危险。”
“阿继一会儿会送我去的。”她拿起毛巾,捂到伤口上,又对我说,“他一走,你就赶紧跑出去,报案。就说是我干的,别说是阿继。”
“……”
两句话的功夫,伤口已经把毛巾浸透了。
“我们阿继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前途。”她望着我说,“再说这次真的是你不对,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这样算计我们?”
“好端端的……”
为什么,别人的痛苦,崩溃,在他们这些伤害别人的人看来,会是“好端端的”?
我笑着问:“你想过要给少鸿捐肾么?”
“他不是没病吗?”女人避开了我的目光,低头捂着自己的伤口,神色戒备起来:“你问这做什么?”
我笑道:“我知道你没想过,你连生他的日子都不记得,他对你来说只约等于钱。如果是司继,你就会毫不犹豫,因为那才是你的孩子。”
“这有什么不对吗!”女人绷不住了,朝我看过来,虽然正急速失血,她的脸却依旧有些微微的涨红,“他要是把我当妈,他能这样对我吗!跟他老婆合伙这样算计我!”
“算计你的从来都不是他,是我。”大家都要死了,这事必须说清楚,我笑着说,“因为我讨厌你们俩,尤、其、是、你!”
她呆呆地望着我。
我不需要她说什么,我怕她没命听完:“我讨厌你这样的人,明明有两个孩子,却一定要把其中一个不当人看!不公平也就罢了,却偏偏要来找她,利用她,伤害她!我讨厌你这样的人!你们畜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