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我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
苏灵雨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我不敢往深了想,因为我觉得它就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她知道繁华死了。
那她会怎么对三只呢?
是觉得那好歹是儿子的后代,从而善待他们?
还是觉得儿子死了,看到他们就烦?
而且我又想到,繁念是怎么跟她说的?有没有跟她说我的事?
尽管不愿意承认,我还是得说,我对这个女人是有畏惧的。
好在一小时后,我打过去时,直接就是穆腾接的电话,他描述的过程和苏灵雨说的差不多,并且告诉我:“我们很担心爸爸,就决定到爷爷家来问问,不过爷爷并不知道。他以为我是爸爸,管我叫囝囝,还要送我去幼儿园。”
我说:“看来爷爷的病情又加重了。”
“嗯。”穆腾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们也不要纠正他。”我说,“就让他这么认为吧,至少能让他快乐一点。”
“我知道。”穆腾说:“奶奶也是这么说的。”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繁华他爸爸的病情加重和他在宴会那天跟老人家断绝关系有关。
显然繁华觉得比起儿子死了,儿子不孝要打击小些。
但我想他如果活着,知道一手带大自己的爸爸这样,一定也会后悔自杀这个决定吧?
既然三只没事,我也放心了,不过我还是很疑惑,问:“怎么是你跟妈妈通话?小雨点呢?”
“她很害怕。”穆腾说。
“她怕什么?”
穆腾没说话。
穆腾一般不撒谎,不过不代表他不会隐瞒。我想了想,说:“是不是小雨点要你们来爷爷家的?”
穆腾果然说:“我们也很想。”
“但她要求的最厉害,”我问,“是么?”
“嗯。”
“帮妈妈告诉她,妈妈没有生气,是妈妈不好。”我说,“但下次不要再找陌生人帮忙了,如果他们把你们拐走可就完蛋了,可以跟妈妈说,妈妈会安排的,好吗?”
“嗯。”穆腾问,“你不讨厌爸爸了吗?”
“我……”我说,“不讨厌了。”
“嗯,”穆腾说,“奶奶要我告诉你,你可以随时来接我们。”
挂断电话不久,穆安安也回来了,再三道歉,说等她发现时,孩子们已经上飞机了,追也来不及,又怕我急出个好歹,才没有告诉我。
我自然也不能怪她,我的孩子本就应该由我自己带着,可我终日恍恍惚惚,什么事都做不好。
是我失职在先,怎能怪罪帮我的人?毕竟孩子们也没出什么事。
虽然这么想,但我还是当晚就出发,翌日一早就到了D国。
来到繁家的大宅,接待我的是三只和繁华的爸爸。
老人家看上去仍然很体面,但比起上次见面,精神已经相当不好,眼睛里全是茫然。
他还是把穆腾当儿子,管穆雨叫“念念”,只有穆云可能是因为和繁华一点也不像的缘故,他把他当做茵茵,也就是苏怜茵的孩子。
见我来了,他先是把我当苏怜茵招待了一会儿,出去转了一圈后,回来就不认识我了,把我当陌生人招待了半天。
我没有见到苏灵雨,不止这次,后面的几周我每周都过来,也始终没有见到她。
虽然三只告诉我她在家,显然她是在故意回避我。
我就把三只留在这里了,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繁华活着时,我不顾一切地要把他们带回来,为此不惜跟讨厌的男人上床。
但现在,他们主动回去了,我也没有异议,似乎繁华的死让一切都消弭了。
穆安安之前带孩子时,成天抱怨说失去了夜生活,然而最近她闲下来了,竟也不出去,而是在家做起了投资,并开始调研市场,准备用手里的钱做点生意。
她从老曹那里拿到了他的公司并在第一时间贱卖了它,这些钱足够她挥霍到死,她以前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现在她说她想攒点钱,我觉得这是在为穆云考虑,毕竟我如此不靠谱,我跟她谁先死都说不定。
我则白天忙于那个机器人,下班偶尔跟侯少鸿吃饭,中午则多数时间跟侯胜男一起。
侯胜男的情绪问题还是挺严重的,经常在公司就发作了,幸好侯少鸿离得不远,他总是能解决她的问题。
不过,他之所以能解决,倒不是因为他哪里特别,只是他对她非常有耐心。
不得不说,越跟这个男人相处,越能感觉到他很特别,他既世故又单纯,既讨厌又温柔。
最近的生活很平静,以至于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圣诞节。
侯少鸿给我打电话:“圣诞节有空吗?我妈妈想邀请你来参加圣诞舞会。”
我说:“那天要工作。”
总部毕竟在大陆,圣诞节可不是法定假。
“那我可惨了。”侯少鸿说,“我没有舞伴。”
我说:“我本来就不会跳舞。我可以让胜男那天休息,你邀请她好了。”
“喂……”侯少鸿有些不满地说,“你见谁是用妹妹顶替女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