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接下来的事,我一直都是模糊的。
这感觉就像当初一次次被抢救时,我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也能感觉到有人正在摆弄我的身体并跟我说话,但具体是谁,做了些什么……完全没有印象。
后来,一切都陷入了安静。
安静之时,我又看到了我爸爸。
昏黄的灯光下,他坐在病床边,用手轻轻抚着我的额头。
我望着他,心头涌上一阵悲痛,忍不住叫了一声:“爸爸……”
他分明看着我,却没有理我,只是抚摸着我的脸。
然后拿起旁边的书,开始念起了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这个故事好长,他念了好久。
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这个故事,我从来都不喜欢任何王子和公主的故事,我只喜欢听机器和天文学杂志。
所以我爸爸从来没有给我讲过这本书。
但今天他就这么念着,缓缓地,徐徐地,充满温柔地念着。
我也终于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原来小美人鱼的姐姐们跟巫婆用长发跟换来了一把刀,要她只要杀死心爱的王子,就可以避免变成泡沫。
不过她没有,她变成了泡沫。
最终拥有了不灭的灵魂。
我看着他合上书,忍不住又叫了一遍:“爸爸……”
他没有动,只是把书放回了原位。
我说:“到底是谁害了你?”
他没有回答,而是再度抬起手,轻轻抚了抚我的额头,然后站起身,缓缓地离开了。
不灭的灵魂……
世上哪有这东西?
睁眼时,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
四周都是浅色调,看装潢非常陌生,不是我去过的任何一间。
屋里有个护士在,见我睁开眼,便对我笑了笑,安慰了我几句,便出去了。
很快,医生进来检查了一圈,叽里呱啦说了半天,且再度安慰了我,又出去了。
这次我听懂了,说我已经脱离了危险。
医生走后,又进来一个人,这次是苏怜茵。
她仍旧穿着一身黑,依旧那么憔悴。
“你在葬礼上晕倒了。”她一坐下便温柔地说,“辛苦你了。”
我望着她,想张口,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还戴着氧气罩。
“你因为悲伤过度,微生物的数量严重超标,病情突然变得非常严重。”苏怜茵温柔地解释,“不过别怕,已经控制住了。只是你的身体现在仍然比较虚弱,需要留在医院观察。”
“……”
原来如此。
那孩子呢?
我正想着,苏怜茵又道:“孩子们暂时在你姐姐那里,我想这是你希望的。不过不必担心安全问题,我二姐已经派了人守着他们,一定不会出问题的。”
繁念么……
她在威胁我?
我惊恐地想着,与此同时,手背上覆来一阵暖。
是苏怜茵。
她摩挲着我的手,望着我的目光温柔得就像在望着自己的亲妹妹:“你知道的,你的病情仍旧无药可以根除,也许将会永远带着它,而情绪对它有着很大的影响。阿华已经没了,你要坚强起来,想想孩子们。”
我望着她。
一时间有些摸不透她的意思。
苏怜茵当然不是不会演戏的人,但她向来不屑于对我掩饰。
我这样盯着她,苏怜茵显然也能感觉到,她的表情更温柔了,直接握紧了我的手,说:“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其实我那天去找你时,都做好了如果你拒绝参加葬礼,我就……”
就当场杀了我么?
“我以为你来只是不得不应付,毕竟你已经变心了。”苏怜茵说,“你昏迷时叫了好多次他的名字……节哀吧,他不希望你这么痛苦。”
我叫了繁华的名字?
可我分明并没有梦到他……
不过,当着苏怜茵的面,我自然不会更也无法辩解这事,只眨了眨眼。
苏怜茵也没再说话,仍旧关切而温柔地望着我。
我在医院住了两周。
在此期间,苏怜茵每天都会来看我。
随着身体逐渐好起来,我也慢慢地知道了,这里是繁家的医院,由繁念管理。
也是因为如此,这里有许多地方对我而言都是禁区,我也无疑是被监控着的。
与此同时,负责治疗我的医生团队是苏怜茵派来的。
这些人都很和善,对我也是有问必答,至少看上去非常光明磊落。
这其实让我挺不安的,苏怜茵的态度实在是令我觉得别扭。
于是这天,她来看我时,我跟她闲聊了几句,便说:“我觉得我已经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医生说了,”苏怜茵温柔地说,“下周。”
我点了点头,说:“我姐姐说公司那边有你在照管。”
“是。”苏怜茵说,“阿华在时,曾做过一些安排,不过你随时可以让我离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我是觉得……”
这话还是挺难说出口的。
我犹豫半晌,低情商的特质加上最近极为难过的心情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