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选中者们在哪。”
丧钟使者说话时声音如同一锅沸腾的热油。
“他们在此。”
远处,在几名高大战士的押送下,数十个满脸恐惧的孩童被绳索捆绑着送到手持铜钟的巨人面前。
比维尔就是其中一个,他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父亲是一个医生,但就在这个清晨,他熟悉的世界被撕碎了。
这些可怕的巨人,携带着致命的瘟疫造访了他的家园,摧毁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父母。
现在,他也必须面临命运的抉择。
“跪下。”
威严的声音发出,所有孩子同时跪在满地的碎石上。
铜钟巨人走到一个孩子面前,打量他一会,然后用手触碰对方的脸。
“啊————!”
下一刻,那孩子惨烈的尖叫起来,他的脸开始迅速的滋生水痘和疮疤,然后是他的全身。
他痛苦的抓挠着自己,甚至把皮肤一点点扯下,这场面让一些孩子直接吓尿了——字面意义的。
当他倒在地上腐烂了三分之一时,他甚至都没有咽气,而那个巨人已经来到另一名儿童面前。
“太脆弱。”
残酷的裁决后,又是一次更加残酷的死亡。
“血缘不纯,有轻微变异倾向。”
“怯懦。”
“卑劣。”
“娇生惯养。”
………………
终于,到了比维尔,在此之前已经有十个孩童“死去”了,虽然他们现在还没断气,但看他们的模样和死亡没有任何区别——或许死亡更为仁慈。
当铜钟巨人来到面前是,比维尔才意识到对方是如此的巨大,躯壳远比她所设想的可能要庞大得多,散射着惊人的光晕,令他想要大口喘气。
他想转移视线,但对方发黄的双眸紧盯着他。
“我...我不害怕你们!”
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后,对方只是给他一个讽刺的眼神,仿佛在说,别给我来这套。
下一秒,铜钟巨人猛地抓着他的下巴并抬起,将它固定在锈迹斑斑手铠的甲片中,令他的注视持续了一会。
比维尔不得已回以对方注视,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可怕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死去的人又出现了,他们的五官已经扭曲,眼神如此空洞前,四肢僵硬的扭动着,仿佛在试图向前爬行求生——不,他们都死了。
腐烂的皮肤就这么松垮在头上,眼眶里的东西此时也早已失去,不断流出令人作呕的白色脓液。
他们向前挪动着,摇晃着,每走一步,血肉便裂开来,露出在那之下的光景——腐烂发黑的烂肉伴随着恶臭不断从身体上滑落,从空隙中又长出新的组织,覆盖住那沾染绿色油污的骨骼上,然后伴随着下一次的活动,不断腐烂,不断脱落。
在这腐败的循环中,一切是如此的绝望,又是那样恐惧。
远处,巨大的恶魔们欢笑着,它们的每一次吸气都会使得自己的肚皮胀裂,每一次吐息都会带出一片恶臭的云雾,里面满是如同人头大的苍蝇。
比维尔身处在这片腐烂的花园中,他只想要拼命逃避,但倒下的尸体不断站起,寻找着周围的活人,想要抓住他,撕扯他,吞噬他,直到化为一具和它们一样破碎的尸体。
男孩爬上一座山丘,靴子已经沾满地上的脏污,衣服也残缺不全,沾满了脓液与油污。
然后,他看到了——
在最中间的恶魔,不,它仿佛就是一位神,被周围的恶魔们尊敬,并回以父亲般的慈爱。
它摇动一座扭曲的尖塔,像是搅动一锅浓汤,整个大地随之起伏,意义与法则被摧毁,存在不过是它赐予的仁慈,如果他想,一切都将腐败!
比维尔听到父母的呼唤,向他诉说着慈爱。
于是,最后一丝理智淡然无存。
过去了多久?一小时,一天,一百年,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
花园的一切都在笑着,扭曲着,亵渎着,它们笑着,看着,嬉戏着,服侍着,而比维尔在一旁看着,赞美着。
“很好,一位适格者。”
铜钟巨人松开了比维尔的下巴,此刻男孩的额头已经多出了一个亵渎的烙印。
“蒙不朽的慈父眷顾,汝将在未来植入神圣的种子,成为吾等之兄弟。”
吟诵着嘹亮的宣誓,铜钟发出了三声轰鸣。
“摆渡人恩加尔塔,紧急命令。”
忽然,一名战士阔步走来,他浑身围绕着一群苍蝇,嗡嗡作响。
丧钟使者湿漉漉的羊皮纸打开一看,立刻发出讶异的声音。
“阿米吉多顿?”
这时,他身后一位战士似乎猜到了什么,低声道:
“来自原体的命令。”
恩加尔塔轻咳一声,朝押运那些男孩的战士挥了挥手。
“收割仍将继续,米塔士官接替我的职责。”
随后他将传达命令的战士召唤到自己身边,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你一定知道些消息,对吗?”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兄弟,但.....都只是些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