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陋得很难称之为法庭的大厅里,一脸皱纹如同在水里泡了几十年,满头白发的法官正努力把假牙塞进嘴里,他的左手边是一个带着厚厚眼睛,脑袋上只剩零星几根头发的书记官,右手边是一个偶尔抽搐几下的书写机仆,而就在这三人的头顶,一个法务部的标志被铭刻在蒙尘的鹰徽上。 在确认嘴里的假牙不会再次掉下来后,法官轻咳一声,用手边的小木锤轻轻敲了敲桌面。 “好了,继续。” 在他的对面,几排长条凳上空无一人,被告席上坐着一个无精打采的穿着机械教红色长袍的男人,他的身后是一个不停打着哈欠,鼻子发红的法警。 没有律师,没有旁听,也没有陪审团,这甚至很难称得上是一次审判。 然而这却是中巢绝大多数街区法庭的常态,虽然帝国有着近乎无限的人力,却又总是在某些方面表现出人手不足。 “....被告人洛肯,你的出生时间是什么时候?” “泰拉历898.M41。” “出生地是哪里?” “铸造世界马''侃德二号。” “是否为亚人或者变种人?” “纯净人类。” “在机械修会中是什么阶位?” “工造士!” “具体职务是什么?” “技术神甫!” “被法务部逮捕是什么时候?” “泰拉历959.M41。” “执行劳役缓期是什么时候?” “泰拉历960.M41。” “总共是三年劳役.....因为你之前是隶属于阿斯塔特战团编制人员,拥有劳役特赦权,那么按照时间劳役期已结束,你已经签署了认罪认罚书了是吧?” “是。” “对认罪认罚的后果是否清楚?” “清楚。” “是否为自愿签署?” “是自愿的。” 当洛肯从这该死的法庭里走出来时,还恍如置身梦中,这该死的三年终于结束了。 三年,整整三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去的工厂是一座死气沉沉的蜂巢建筑,里面是一个接一个的六边形生产车间,单调的材料在和谐中相互锁住,各个面被压在一起作为支撑,就像齿轮机器中被咬住的牙齿一样,工人住在这里,但就洛肯看来,那一亿人中没有一个真正的“人”。 那些被被判终身苦役的人称之为畜生、耗材,即便每天都要按时吃3-5次鞭子,他们依旧得感谢他们的帝皇。 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工厂,蝼蚁般的生命醒来、工作、进食、睡觉,似乎要持续到每天、每年、每个世纪,一如土堆中的白蚁。 洛肯从来没有想象过,在他看来近乎于帝国模范行星,外表光鲜繁荣的奈森四号还有这样的地狱,或者说他太长时间已经遗忘了铸造世界某些特质,至少这次经历让他找回了一些。 另外一件让他颇为痛苦的事就是他的死党福特,在他“入狱”第二年,就收到了福特与那个身材丰满来自赵-阿卡达的阿达·洛夫来斯结婚的消息,大概这两人在他进行科摩罗旅行时就好上了,洛肯倒并不是说喜欢阿达·洛夫来斯,只是两个好友喜结连理忽然让他感觉好像一下失去了什么,甚至让他生出了改造自己大脑的想法,就像那些高级教士一样,彻底切割掉人类的情绪。 最后这一年,对洛肯来说极其的煎熬,生理和心理来说都是,虽然他其实并不用承担很繁重的工作,但这个地方就天然是个地狱,因为几乎看不到一个能够被称之为女人的女性。 好在他马上就要解脱了,只要走出这个地方—— “嗯?” 洛肯看向四周,好像不太对,为什么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一片荒地,而且一群警卫正站成一排,手里握着枪,对面墙根下还站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家伙,每个都穿着囚服。 并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警卫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还抓的越来越紧了...... 这时,其中一个囚犯看向他。 “还不快点过来,就等你了,妈的齿轮老。” 洛肯的脸颊抽了抽,然后看了一眼天空,已经是傍晚了。 “这么晚了还行刑啊,我们从其他路走吧。” 其中一个警卫冷笑一声说道: “不用,就这了。” 忽然,冰冷的镣铐从后面拷住了他的双手,随后这些警卫还摸了一下他身上确认没有什么东西。 “等等,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