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摘星怕他爹归害怕,但也从来不肯束手就擒,当即一骨碌翻下床,熟练地扯出那一脸欠揍德行,站起来对峙。
见状,叶建国顿时气得不轻,然后……丝毫不肯认输地瞪了回去。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阵,叶建国率先开始忍不住念念叨叨:“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有你这么和哥哥说话的么?你还想在家里打架,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道歉,现在就给小琤道歉!”
闻琤被夹在两人中间,试图劝道:“叶叔叔,没事……”
“我就不。”叶摘星根本不给他调停的机会,还一爪子把他扒拉到一边,梗着脖子吵,什么话都敢说,“我眼里谁也没有,我瞎啊。”
叶建国气得差点冒烟:“你……嘿,你这个熊孩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叶摘星无畏也无惧:“你来呀!我看着!”
这架势一看就是要抄家伙,但叶摘星完全没带怕的——他也算从小被锤到大了,经验比较丰富,没什么好慌的。
相比之下,反倒是叶建国有些生涩——主要是场地的问题,他一般都是在一楼打孩子,尤其是厨房附近,随便捡根大葱就能追上去,真抽两下也打不出事,顶多葱被打坏一层皮,直接拿去下锅就行。
二楼差就差在了没葱,更没有韭菜叶子、白菜帮子这些,他左顾右盼了半天,才锁定床头的长条抱枕,总算是勉强找到个打人不疼的玩意。
叶建国找趁手工具的时候,叶摘星就在原地冷眼看着,任闻琤怎么拽都没用,不躲也不闪;不仅如此,等到叶建国轮圆了抱枕来揍人,他竟然张牙舞爪地往上扑去!
这不是普通的一扑,一来出于真男人不能阵前认怂的倔强,狭路相逢必须得“亮个剑”才行;二来是个假动作,叶摘星矮身就能从叶建国同志的腋下钻出去,逃之夭夭。
这熊孩子折腾起来是真惹人上火,但他并非是那种心里头完全没数的二傻子,当然知道不能和亲爹动手。
叶建国其实也没准备真打,叶摘星那点套路还没法瞒天过海,他早料想到这一锤会落空,才泄愤似的用出了浑身的劲儿,顺便发一发那实在无处安放的火气。
不然这股气性窝在心口上,明天去公司办事,都没法平心静气地谈事情。
两父子“揍人”和“挨打”都是熟练工,自成一派默契。
但他们显然缺了点随机应变的判断,没有在闻琤面前动手的经验,也没寻思怎么处理这个多出来的观众,一上头甚至忽略了还有别人在场的事——由此留下了巨大的安全隐患。
说时迟那时快,叶摘星一猫腰,正好被闻琤拦腰抱起来,转了半圈、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
而叶建国这一锤已经来不及卸劲,收势不及,实实在在地朝着他的后背砸了上去。
抱枕的拉锁在空中晃出个弧度,小飞刀似的划过睡衣领口没遮住的皮肤,在闻琤的肩上留下一道血印。
五分钟后。
叶建国、叶摘星、闻琤三人排排坐在楼下的长条沙发上,叶奶奶独坐主位,一眼瞥过三个大小不均的熊孩子,俨然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
张姨用创可贴在闻琤身上比划了一下,发现实在有点屈才,一是考虑到创可贴可能也有自己的贴生抱负,二主要是闷着伤口就不好了,遂换成碘酒棉。
她夹起棉球正要消毒,忽然觉察到叶摘星如有实质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地说:“没事,不疼的。”
叶摘星的手指头蜷了蜷,还是忍不住盯着看。
“星星你想来给小琤涂药么?”张姨犹豫片刻,“男孩子没轻没重的,还是算啦。”
叶摘星反驳得别别扭扭:“谁要帮他涂药,我就是看看!”
张姨被他这模样逗得想笑,但手却很稳,轻轻给闻琤擦了伤口。
闻琤轻声道:“谢谢,麻烦您了。”
叶建国哼哼:“看看人家小琤,多有礼貌。你就不能学着点?”
“你少说两句吧,”叶奶奶在孙子面前训儿子,也一点不见客气,“人家孩子有礼貌,是你教出来的?你自豪个什么劲。”
叶建国立马蔫了。
城门失火没殃及池鱼,直到张姨去收起小药箱,叶奶奶才彻底沉下脸来,从左到右地按顺序教训:“教孩子你就教,动什么手呢?就你那几下子,和唱大戏没什么分别。除了不安全,还能有什么用?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胡闹,老脸想不想要了?”
叶建国:“……是,是。想要,想要。”
“还有你,星星。”老太太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严厉,“熬夜玩手机,首先是伤身体。你爸和小琤管你,都是为了你好。怎么还能耍小性子?可不懂事了啊。”
叶摘星抿了抿嘴唇,低下头,闷声道:“嗯……”
最后是闻琤,叶奶奶叹了口气:“你刚刚来家里,就碰上这事……倒也不奇怪,他们俩三天两头就得演上一场把式,习惯就好了。你一个大小伙子,有手有脚的,下次记着躲远点。叶建国好歹是星星的亲老子,能没点数么?”
闻琤也顺从地点了头,不过俨然是认错最不诚恳的一个——他一只手还拦在叶摘星的身侧,好像要随时准备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