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谣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她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学校后面的胡同巷子里,洛知南把一个裸着下身的男人压在身下,抄起身边的棍子,狠狠地往他身上砸。
他的眼睑猩红,面色凶狠,像是失控的狼。
简谣哭着劝他,却怎么也劝不动。
直到他打累了,才丢掉棍子站起身。
他转头:“没事吧?”
简谣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却拼了命地摇头。
他领着她往小巷尽头走:“你家司机呢?没来接你?”
“司机请假了,今天我想自己打车回家。”她乖巧回答,而后又狐疑抬头:“哥哥,你认识我?”
“嗯。”他点了点头,面色平淡,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打人的时候判若两人,“我和你小叔是朋友,论辈分你是不是也该喊我叔叔?”
说话间他们走到大马路上,他给她拦了辆出租车,看着她上了车。
直到汽车开出去,简谣才反应过来,摇下车窗,冲他大喊:“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可惜他没听见。
那是简谣第一次见到他,那天的天气很怪,头顶是烈烈骄阳,风却很大。狂风吹乱他的头发,他皱着眉,面容清隽俊朗。
简谣扒着窗户,想多看他两眼。不料阳光突然变得很刺眼,她拼了命地睁大双眼,却只能看见一片白光。
她醒了。
简谣吃力地睁开眼,才发现睡觉前忘记关上窗帘。
竟然会梦见这么久远的事情,还真是奇怪。
如果让她再选一次,她应该不会再走那条小路,这样她就不会遇见暴露狂,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心给了出去。
简谣翻了个身,把腿蜷起,双手捂住胃。
其实她是被痛醒的。
她的胃本就不好,昨天喝酒又是空腹,犯胃病也在意料之中。
强烈的胃痛令她不得不蜷起身子,抱着被子,缩成一团。她想下床去找药,却发现自己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艰难地摸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洛知南没有一丝音讯。
他大概还不知道被她拉黑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回淮市前都不会知道。因为只要他不回来,就不会想到联系她。
这些年,洛知南总是出差。几百平的房子,常常只有她一个人住。这么大一张床,被窝里却只有一半是热的。
简谣突然觉得很委屈,委屈得想哭。
她点进和洛知南的对话框,抖着手给他发了条消息:“洛知南,我好想你。”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她的手机屏像静止了一般。
或许是刚睡醒时的情绪太敏感,也或许病痛让委屈被放大。简谣盯着微信的聊天对话框,眼眶不知不觉蓄满了泪水,她忍不住低声地呜咽着。
直到屏幕上的时间从15时21分变成了15时23分,她轻点屏幕,撤回了这条消息。
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直到哭够了才强忍着痛起床。
她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却发现昨天的一片狼藉都被收拾干净,毯子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沙发上。
简谣这才记起昨天一起喝酒的还有尤心怡。
不过看样子,尤心怡应该早走了,也没和她打招呼。
也是。
只是在一起喝了场酒,不代表她们就是朋友了。
她不喜欢尤心怡的恋爱脑和对工作不负责的态度,更不喜欢她看似跋扈实则懦弱,喜欢虚张声势的个性。
总归她们俩八字不合,昨天晚上只是一场意外。
她捂着胃,找到医药箱,摸出一瓶胃药,喝了几粒,又窝在沙发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来。
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的消息框还是很安静。一个小时候过去了,洛知南不可能没有看一眼手机。大概对他而言,一条撤回的消息,不配引起他的注意吧。
简谣把他拉进了黑名单,点开海鲜市场,挂了几张房子的图片上去,并配文:真实房源,月租748。
不过五分钟,挂上去的招租信息便有人来询问,还没看房就先交了半年的房租。
她起身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开始打包行李。
租房子是一对刚毕业的大学生情侣,也不怕她是骗子,还主动提出要来帮她整理房子。
衣帽间里的衣服实在太多,有许多带不走的,简谣就顺手送给了租房的小姑娘。整理洛知南衣帽间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件她织了一个月的男士毛衣。
可惜天气还没有变冷,这件毛衣,洛知南还没有穿过。
她拿起来,递给身后的小男生:“喏,这件送你了。”
旁边的小姑娘低声问:“姐姐,搬家你老公怎么不来帮你?”
“他在出差。”简谣冲她笑笑:“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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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谣在工作室附近租了一套公寓,从陇上公馆搬了出去。她对最近的工作邀约来者不拒,因此变得忙碌许多,无暇再去想那些琐事。
盛浩开发新能源汽车的项目启动,官方也向网友宣布了这一消息,配图是洛知南和ts技术公司ceo的合照。
简谣睡